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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第1页）

徐若麟沉默片刻，道：&ldo;多谢父亲提醒。只是我在北方多年，仗能不能打，打起来后会如何，我心中清楚。天灾尚可救赈，人祸却猛于虎，倘若战事真起，就算最后打胜了这场战，也是穷兵黩武两败俱伤。我尽我力劝阻他便是。&rdo;

徐耀祖眉头紧皱，虽未再说话，却也难掩目中忧虑之色。

初念在灵前守至五更，天快亮时，才回了嘉木院稍作休息。红了眼睛先去果儿屋子，见她姐弟二人正睡一起，边上守着宋氏，这才放心。回到自己屋里，人虽十分疲倦，却丝毫没有睡意。正坐着发怔，听见脚步声近，抬头见是丈夫回来了。

徐若麟也是一夜没睡，此刻除了眼中稍布红丝之外，jg神却还不错。看见初念正坐着，过来到她身边，看了下她的脸，见她双眼红肿，一脸疲倦之色，也没说话，抱了她便送到chuáng榻之上，替她除了鞋，自己也跟着躺到了她外侧，低声道：&ldo;睡觉吧。&rdo;

初念如何睡得着？闭着眼依在他怀里。片刻后，终于忍不住问道：&ldo;万岁他这个时候，为什么一定要打北宂？&rdo;

徐若麟沉默片刻，终于道：&ldo;便如一家之中，内祸不断，众人对家主日渐不满，甚至质疑他的地位与能力。此时这家主便成了箭靶。而某日，一旦这个家族与旁姓起了争端，这家人自然先会放下内部之事，转而一致先去应付外敌，此时这箭靶便会从家主转移到外姓人身上。同样的道理。大楚自去岁起，天灾不断，朝廷疲于应付，处处怨声载道，民间人心不定，甚至流言鼓动，说皇帝当年夺位乃是忤逆天意的举动，上天这才震怒，故而降下灾祸……&rdo;

他没再说下去，初念却也明白了过来。赵琚对自己当年夺位之事始终耿耿于怀。一时难以抚平各地灾qg，更堵不住万千民众的悠悠之口，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战争的头上，以转移朝廷和国人的注意力。

自古以来，这本就是在位者为转移矛盾而惯常使用的一种手段。既简便，又有效。

&ldo;倘若不听劝，该怎么办……&rdo;

初念抱紧丈夫的腰身，闷闷地道。

徐若麟轻轻拍了下她后背，安慰道：&ldo;我会尽力的。再说，还有皇后在。她想来也不愿此事发生。你别多想了，明日还有得你累，先好好先睡一觉吧。&rdo;

东方既白，天光大亮。

徐若麟睁眼，见初念已经缩在自己怀里安静地睡了过去。他凝视她睡容片刻后，轻轻起身，出去洗了把脸。至x时，果然有宫人来传唤，遂换了身朝圣的衣裳，在袖上挽纱示哀，便往宫中而去。见到皇帝赵琚时，已经是午时了。

三年未见，皇帝看起来颇有些变化。脸容略微浮肿，双目中眼白也略微见红。他这几日一直忙于接见各国王公及使臣，大约是人逢喜事的缘故，jg神看起来很是不错。此刻见了徐若麟，甚至显出几分亲热之色，与先前在信函中斥责他不遵上意时的口气判若两人。待徐若麟行过臣子之礼后，自然先是问了丧事，叹道：&ldo;老国太德高望重，就此仙去，朕十分难过。已命礼部主祭，以表朕之心意。&rdo;

徐若麟谢过皇恩，道：&ldo;臣正要向礼部报丁忧，恳请万岁恩准。&rdo;

赵琚微微眯了下眼，道：&ldo;爱卿乃国之重臣，更何况是如今这多事之秋。夺qg可用。&rdo;

徐若麟再次下跪，叩头道：&ldo;万岁，臣此次之所以请命归京，除了家事，也为国事。臣身受皇恩，既为武将，倘若万岁有用到之处，哪怕马革裹尸，也是当尽之责。只是此时，倾举国之力忽然发难于北宂，臣以为不妥。只怕得不偿失，恳请万岁三思。&rdo;

赵琚脸色微变，骤然收了笑，冷冷道：&ldo;北宂世代乃我大楚天敌，自太祖起至今，两国历大小战事无数。对方杀我大楚民众，掠我大楚土地。如今朕命你挥师北伐，一举灭了这心腹之患，如何不妥了？&rdo;

&ldo;倘若北宂此时有进犯之举，臣自当予以痛击。只是如今两国边境安定，战事若起，于民心未必有益……&rdo;

&ldo;不必多说了！&rdo;赵琚忽然打断徐若麟的话，&ldo;你只需告诉朕，你能不能打赢这场仗？&rdo;

徐若麟看向皇帝，见他紧紧盯着自己，双目泛着jg光，一时沉默。赵琚已经自己接口道：&ldo;短期内难以制胜。只是以你之能，假以时日，赢面至少占七八分！&rdo;

徐若麟苦笑了下：&ldo;万岁，臣之所以劝阻万岁，担心的并不是臣的输赢。而是我大楚一旦被拖入这场可能旷日持久的战事，就算最后赢了，国力只怕也会被掏空……&rdo;

&ldo;只要能赢，你就给我打！拓疆开域，本就是千秋功业！剩下的，不是你当虑之事，朕为国君，自有朕的考虑。&rdo;赵琚冷冷道，&ldo;别忘了，你的外祖尚未洗清罪名，朕是看在你的面上，这才不予追究。莫非你真以为，朕除了你，手下便再无可用之将？&rdo;

徐若麟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