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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塔嬷嬷听通嫔提起自己，方才cha话道，&ldo;小主快别往奴才脸上贴金了，都是姑娘们伶俐。&rdo;

太皇太后往桌前看，锦书仍是一丝不苟的仔细模样，帖子抄得长了，顺着右手边一点点的垂下去，老佛爷有些奇怪，这十来年她一直在掖庭呆着，那里的活又重又累，想也没时候读书练字，这手漂亮的小楷长久不写是怎么保持得这么囫囵的？于是道，&ldo;锦书，掖庭那儿也有这种写字的差使吗？&rdo;

锦书停了笔道，&ldo;回老佛爷，有时候杂役房出入账要记档，碰上管事的忙，就吩咐奴才帮着料理。&rdo;

太皇太后垂下眼皮子，&ldo;怪道呢，原来是一时也没落下，方不曾白荒废了这手好字。&rdo;

锦书唬了着跳，忙跪下道，&ldo;奴才死罪！&rdo;

太皇太后摆了下手道，&ldo;没什么，起来吧！这是自小就会的，跌跤都跌不掉的东西，会就是会，我倒不喜欢别人欺瞒我。往后你又有新差事了，但凡有帖子手谕要出，就都jiāo给你了。&rdo;

锦书曲曲膝，应了个&ldo;是&rdo;，复坐下捡了笔接着誊写。

太皇太后又对通嫔道，&ldo;你们可议了年初一怎么过？&rdo;

在宫里，三十比平日略隆重些，过年的正经大日子是年初一晚上的天地人大宴，皇帝皇后亲自侍膳，给太皇太后、皇太后斟酒布菜，传菜的太监从寿膳房排到体和殿，足足五百个人，那真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宴席！妃嫔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只能自己想法子找乐子，通嫔道，&ldo;咱们议了，到建福宫去，章贵妃作东，请咱们吃席。&rdo;

太皇太后笑道，&ldo;那敢qg好！只是章贵妃身子不慡利，怕又累着。&rdo;

通嫔道，&ldo;老祖宗放心吧，我今儿去瞧了，已经大安了，说是计划照旧。&rdo;顿了顿又道，&ldo;一众姊妹都去，只永和宫的多贵人告假，说近来头晕，不去凑趣儿了。&rdo;

太皇太后脸上有些不悦，&ldo;有病就叫御医诊治，什么了不得的大病，大禧的日子要告假？章贵妃前阵子病得那样还日日来请安，那叫识大体，偏她娇贵，头晕得起不来炕了不成？&rdo;

通嫔知道太皇太后素来讨厌裤裆底下cha令箭，充大尾巴鹰的，这么一提见她果然冷了脸子，暗里高兴不已，又要装好人，舌头打个滚道，&ldo;老祖宗别气，多贵人进宫时候短，年纪又小，近来圣眷正隆，许是累着了。&rdo;

太皇太后一哼，&ldo;圣眷正隆更要小心做人，她是个什么位份，拿乔得这样！&rdo;

通嫔应道，&ldo;老祖宗教训得是。&rdo;

说话间，宫门上太监扯着嗓子通传，&ldo;皇上驾到！&rdo;

锦书一怔，正在砚台里蘸墨的笔顿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看见通嫔由人扶着站起来，便连忙搁了笔起身，才站定，眼尾扫见宫女打起软帘，一道明huáng的身影跨进了偏殿，她低头和众人一同肃拜，只听皇帝恭敬道，&ldo;孙儿给皇祖母请安。&rdo;

她一颤，觉得背上寒毛登时直竖起来，背心里冷一阵热一阵，汗涔涔像生了场大病似的，那声音和藩王晚宴上对对子的声音重重堆叠，在她脑中循环放大，手脚几乎打起了摆子，神思混沌，耳中只剩窗纸上北风相扑，发出的簌簌之声。

太皇太后笑道，&ldo;皇帝怎么这会子来了？&rdo;

&ldo;上半晌听说皇祖母身上不好，孙儿心里惦念，批完了折子就上赶着来瞧瞧。&rdo;皇帝边说边解了颈下系的闪金长绦，崔贵祥忙上前替他脱了大氅，接在手里。他见屋里人跪了一地，便道，&ldo;都起来吧。通嫔也在？&rdo;

通嫔道是，甜甜的笑。

太皇太后道，&ldo;快坐吧，难为你惦记我，这会子都好了。太子说漠北又有八百里加急，可是出了什么事？&rdo;

皇帝道，&ldo;北方有战事，鞑靼人扰我边境，烧了戍边的两座连营大寨，皇祖母别忧心，孙儿已让军机处拟诏，令宁古塔驻军渡斡难河剿灭，鞑靼六年前溃败，元气大伤，如今已剩些残部，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老祖宗只管放心，不日便会有捷报自盛京发回。&rdo;

一字一句豪气万端，声声敲打在锦书心上，宇文澜舟原就有将才，天下到了他手上之后大治北方，明治时候割让的土地如数收回，将那些蛮子都赶到斡难河以北，这确实是她父亲无法企及的，这些年来的文治武功也令四海臣服，她悲哀的想，天下人大概都把大邺朝忘到脖子后头去了，老百姓就是这样，只要日子富足，哪管那些民族大义，横竖谁做皇帝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