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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第1页）

锦书知道他说的是老姑奶奶和小姑奶奶们，她们是皇姑，老一辈的是圣祖爷的血脉，小一辈的是和皇帝一个世宗爷的御妹们。年下帝姬们进宫拜年她见过一回，一个个金尊玉贵的，小皇姑们和皇帝也亲，见了面不叫&ldo;万岁爷&rdo;，也不叫&ldo;主子&rdo;，只管他叫&ldo;皇帝哥子&rdo;。

锦书笑道，&ldo;奴才侍候是应当的，老祖宗喜欢和皇姑们聚在一处，说这才是人道天伦，只要老祖宗高兴，比什么都qiáng。&rdo;

皇帝呆着脸说，&ldo;难为你……&rdo;话说了一半猛然打住了，难为你什么终究没说出口。这里头对她来说有大把的酸楚，他不敢轻易去揭这个伤疤，怕揭开了是血rou模糊的惨况。

锦书转过身去收拾匣子，一面计较着怎么开口替宝答应求qg，这时皇帝说起了那些皇姑们的处境，&ldo;朕料着必定又要来和朕哭诉，可公主驸马分府住是历代传承下来，朕要是坏了规矩，朝上的那些道学酸儒又要聒噪上一阵子，联名俱表，上奏弹劾，搅得朕不胜其烦。&rdo;

南苑国的祖训很怪异，等级分得极严苛，公主们出嫁后不和驸马同住，除了大婚时候在一块儿三天，往后公主住公主府，驸马回驸马府。平时公主是君，驸马是臣，进幸一次内务府要记档，后头还有jg奇嬷嬷们管束，所以夫妻一世，有的只见过几十趟面。比如大内或是哪个府办事儿，公主们在内府，驸马们在二门外吃酒谈天，夫妻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锦书暗暗咋舌，这种缺德主意也只有南蛮子想得出来，生生拆散人家夫妻，不是违反伦常是什么？宇文家取慕容氏而代之，公主们地位跟着水涨船高，可这几百年的老规矩却如影随行，到了宇文澜舟这里并没有什么大改观。

皇帝看她脸上表qg千变万化，猜她大概是颇有微辞的，难得有机会和她独处这么久，他倒想听听她的意思，便道，&ldo;她们要夫妻同居一室，要夜夜与自己的丈夫厮守，你说朕该不该准她们的奏？&rdo;

锦书看着他，反问道，&ldo;男有室女有家，这是人伦，万岁爷觉得不该么？&rdo;

皇帝被她一气儿回得噎着了，心道好丫头，说话不带将就的！他原当她又要搬出什么&ldo;主子家务事，做奴才的不敢过问&rdo;之类的含糊话，谁知道她这回傻大胆。皇后张嘴就是法度，偏她要说的是人伦。皇帝有点醒过味儿来了，将心比心，就拿眼前人来说，她没跟着他呢，半分名分也没有，自己是白天黑夜的想，人家拜了堂，结了发，凭什么不能和自己的男人在一起？

第九十二章重y未开

皇帝感慨道，&ldo;她们真该谢谢你，只有你愿意替她们说句公道话了。&rdo;

她立刻转个弯，低头道，&ldo;奴才混说的，万岁爷别当真才好，说得不对，万岁爷只当没听见就成了。&rdo;

皇帝往槛窗下一靠，悠然笑道，&ldo;朕才刚看你挺豪气，怎么这会子又谨慎起来了！&rdo;

锦书低头说，&ldo;奴才糊涂。&rdo;心里暗道，准不准的随你高兴，反正是你家的老姑奶奶、姑奶奶们。你要是不愿意见她们松快，就拿规矩压着她们吧！横竖她们也过惯了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几十年夫妻下来，人堆里认不出自己的男人，究其根本，就是那个倒霉规矩害的！

依着南苑的惯例，公主招驸马就跟皇帝翻牌子似的，公主得招，驸马才能进府，住上一晚，第二天天不亮就得走。招的次数还不能多，内务府霸揽得宽，哪年哪月点的名头，几时几刻进的幸，通通的都得记档。公主们脸皮子薄，多了怕人背后指点说难听话，加上有谙达太监和jg奇嬷嬷劝着&ldo;知道羞耻&rdo;，明面上的不算，暗地里夫妻有个小来小往的，还得给这些教导规矩的人填塞银子，原来天经地义的事儿弄得像做贼一样。

公主们心里苦，有冤无处诉，她们这些穿金戴银的体面人儿，过得还不如普通百姓舒坦。指着皇帝发话，皇帝问了太皇太后的意思，老祖宗也摇摆不定的没主意，所以这件事qg就耽搁下来了。

皇帝像下定了决心，他说，&ldo;朕总瞧着姑姑们妹妹们哭，心里也不好过。这趟趁着她们进宫搬道恩旨，叫她们夫妻团聚，也过个好节令儿。&rdo;

锦书蹲身道福，&ldo;主子，您圣明。&rdo;

圣不圣明的暂且不论，皇帝心里冲斗得厉害，他想她八成不在乎听他就宝楹的事作解释，他想说，犹豫再三，话在舌头尖儿上滚了滚，又囫囵吞了回去。他下不了这个气儿，也放不下这脸面，弄得半点帝王尊严也没有，上赶着讨好她似的。

锦书收拾完套梳退到墙角垂手而立，偷着觑他，他垂着眼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窗户开了半边，窗下原有个接雨水的大缸，正午的日头照着潋滟水面，光线折she在他袖子上，冉冉浮动，映得石青的缎面泛出一团银晕来。

他那样的温文尔雅，那样的眉目清朗，内里却有嗜杀的本xg，这是开国皇帝必须具备的特质。锦书无奈地叹息，咫尺天涯，不过如此吧！

两下里默默无言，隔了一会皇帝突然道，&ldo;朕回头奏请太皇太后，把你调到御前去。&rdo;

锦书愣了愣忙摇头，&ldo;奴才是敬烟上的，得伺候着老祖宗。老祖宗待我好，我也得回报她。&rdo;

皇帝心里发凉，知道她是找托辞，可他怎么办呢？一天不见都念得慌，要撂手不管决计办不到。他迟疑道，&ldo;这趟选的秀女里头你挑合适的留下调理，至多三个月，等带出来了叫她顶你的值，你到朕身边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