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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除了寒心还有什么？翅膀还没硬就要来对抗了？太子拿山西盐道的缺，悄不声儿的贴补给宝楹的娘家表哥也就罢了，算是还了对宝楹的亏欠。他不言声也是为锦书，太子可以混来一气儿，锦书怎么办？别说闹起来，万一有个风chui糙动的，她在慈宁宫只怕也难熬。他做到这份上也够仁义了，他再铁血，又能对自己的骨rou怎么样？

皇帝看着太子给锦书cha上花，锦书是真心的欢喜，她驯服的侧过头，大半个身子倚在太子怀里。他们是那样般配，一样的青chun年华，一样的明媚无暇。皇帝心里发寒，他甚至觉得自己挡横，碍了他们的手脚，没有他从中作梗，他们八成处得更好。

太子头回给女人戴花，他僵着五指捣鼓了半天，然后扶正了锦书上下左右打量，啧啧道，&ldo;还是真花耐看，咱们来的地方不对，这儿除了水仙就没旁的花了。&rdo;

锦书抚着鬓角慢慢的说，&ldo;我就觉得挺好，花朝也未必要赏花呀。&rdo;

&ldo;赏人才是顶要紧的。&rdo;太子笑道，顺手在她小小的下巴上一捏，&ldo;人比花还美三分。&rdo;

锦书打掉了他的手，&ldo;你哪里学的这轻浮样儿？再没正形儿我就回去了。&rdo;

太子靦脸拦住了，连连作揖道，&ldo;我和你闹着玩的，你可别恼，我给你赔不是了！眼看着寒食要到了，我想法子带你出宫去好不好？&rdo;

锦书一听出宫也难免心向往之，却又装得不屑，&ldo;外头什么好玩儿的？寒食踏青还不是脚趾头踩脚后跟的全是人！内城里人口多，到时候香车宝马的，站都没地儿站。&rdo;&ldo;这你就不懂了，图的就是这份热闹劲儿，也叫你瞧瞧内城的祁人是怎么溜画眉、溜huáng鸟的。咱们祁份上的爷们儿寻常日子过得有味道，一不为家里的挑费发愁，二也不必cao心换季换衣裳什么的，差上下来就是下茶馆，托着鸟笼子到处溜达，再不然就趁着chun天风大，带上小子丫头放风筝，那叫一个美！&rdo;太子抱着胸，眯fèng起了眼睛，&ldo;咱们甭去逛庙会，庙会上虽热闹，可人多挤得慌。咱们光上书茶馆去坐坐就够一乐的了，点杯清茶，跑堂的扇子上有鼓辞曲目，花上一吊钱，各种评书、京韵大鼓、梅花大鼓，想听什么，由着您点，让您也充回大爷。&rdo;

锦书绞着帕子说，&ldo;我这辈子还没去过庙会呢！&rdo;

太子听了这话心上一酸，她的确是可怜到家了，宫女入宫前长在民间，什么样的盛世繁华都听说过、见识过。原本大邺不灭，她还能指婚嫁出去，可如今只有落个生在此地，死在此地的下场了。

&ldo;也成。&rdo;太子勉qiáng笑了笑，&ldo;你想逛庙会，那咱们就去转转。庙会上一溜长街，gān什么买卖的都有，卖糖葫芦的、chui糖人儿的、卖油煎饽饽的、赶骡马上牲口市的，贫富贵贱混在一处，到时候你可别嫌埋汰。&rdo;

锦书凄恻道，&ldo;贵贱不过一转眼的事儿，我哪有脸子嫌弃人家！你说我要能生在民间多好，没什么国仇家恨，就是推磨卖豆腐也qiáng似现在这样。&rdo;

太子怜惜的把她的手包在掌心里，大大的手掌绵软温厚。他说，&ldo;你别怕，我不能叫你卖豆腐，就是要做这行营生，推磨的活儿也由我来gān。&rdo;

锦书的嘴角恍惚浮起一丝笑意，&ldo;怎么敢劳动太子爷？还是买头骡子的好。&rdo;

太子怔了怔才会过味儿来，指着她道，&ldo;好啊，还没人敢把孤比作骡子呢，你好大的胆子！&rdo;

&ldo;我可没有这么说，太子爷挺大个爷们儿，还冤枉我不成！&rdo;锦书调侃着，边笑着转过了身。只朝贞度门一瞥，浑身犹如过电般大震，惊愕的立在那里再也没法子动弹了。

皇帝就在门前，穿着家常的蓝色漳绒团八宝大襟马褂，负手朝这里看着，脸上是稀松平常的神色，没有震怒，没有忿恨，就那样淡淡看着，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锦书腔子里狂跳，莫名其妙的心虚起来，跟做贼叫人拿了个现行儿似的，闪躲着垂下了眼不敢正视他。

太子转脸顺着看过来，见皇父独个儿在门子前伫立，悚然惊白了脸。怎么这会子回来了？掐着点儿的算，即便不陪太皇太后赏花看戏，银锭桥下转一圈，怎么也该是巳时回宫才对，这趟莫不是撂下了太皇太后和皇姑们？

先不论怎么，赶紧着拉着锦书直奔过去见礼，慌里慌张甩袖打千儿，&ldo;儿子给皇父请安！&rdo;

锦书低着头蹲身一肃，&ldo;奴才给皇上请安。&rdo;

皇帝勉力自持，背在身后的手瑟瑟打颤。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已然乏力到了极致。外头那么亮，为什么他满目所及尽是晦暗？他咬牙克制着，耗完了所有的力气。眨了眨gān涩的眼睛，他说，&ldo;免礼吧。你们俩怎么碰上的？&rdo;

他qg愿相信他们是偶然相遇，他让长满寿送鸟过去是为什么？以她的聪明劲儿还猜不透吗？她不拿他当回事，太子一到，她把什么都撂开了。他在刀山火海里爬滚，她呢？全然不在眼里。她只顾念太子，看不见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