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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她褪了鞋，赤足走出来，轻轻叫了声孃孃。

太后回过身，见她惨白着脸，着实吃了一惊。&ldo;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rdo;忙拥进怀里察看，这孩子生得漂亮，jg神不足，反显出羸弱可怜的美态来。

相携坐到榻上，再问她缘由，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ldo;没什么，做了个噩梦，唬着了。&rdo;

太后听了发笑，&ldo;梦都是假的，有什么好怕的。&rdo;

她黏人得厉害，枕在她肩头喃喃，&ldo;是个很可怕的梦，很可怕……&rdo;

太后只得安抚她，毕竟是自己肚里出来的，终归一千一万个舍不得。待她qg绪平稳些了才问：&ldo;我听说你夜里没吃饭，怎么呢，是初来大内不习惯么？&rdo;示意宫婢把东西放下，亲自挽了袖子上去揭盅盖，边舀七宝素粥边道，&ldo;胃口不好吃得gān净些就是了，不吃不行，夜长得很，恐饿坏了肚子。&rdo;递过银匙来，把碗搁在她面前的凭几上。

秾华伸手去牵她腕子，&ldo;孃孃今晚同我睡吧，这阁分太大了，我一个人害怕。&rdo;

太后欣然应允，母女间亲厚是天xg，哪怕各怀心思，只要面对面，那份温qg用不着伪装。

&ldo;看着你，就像看到年轻时的我。&rdo;太后含着笑，嘴角挑出一个落寞的弧度，&ldo;我初入宫时也像你一样，觉得殿宇又高又深，一个人住着害怕。&rdo;

秾华抬眼望她，&ldo;孃孃为什么一个人住？先帝不和孃孃在一处吗？&rdo;

太后缓缓摇头，&ldo;这宫里有数不清的滕御，就算官家宠幸，也没有夜夜留在你阁内的道理。宫里的女子都是这样，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一个人独处，要学着看开、看淡，否则日子便熬不得。&rdo;

舍弃那个忠贞至死不渝的丈夫，攀附权贵落得夜夜孤枕，这就是她想要的吗？秾华不能理解，一个头衔何以有这么大的魅力。她想自己还是随爹爹多一些，看重感qg，也懂得尊重自己的良心。

&ldo;那皇后呢？如果孃孃是皇后，是不是就能和先帝长相厮守？&rdo;

太后的眉心舒展开来，语调变得轻快许多，&ldo;那是自然。夫妻敦睦，连那些言官都不得置喙。我记得前朝有位过继的皇帝，与皇后少年夫妻，感qg至深。皇后生xg泼辣，容不得皇帝身边有别人。太后觉得不妥，差人劝说，皇后直言：我嫁的是当初的十三团练，并不是你的官家。依旧我行我素，太后亦无计可施。&rdo;说着顿下来，目光殷切划过她的脸，&ldo;女子入宫，当为皇后。若我的女儿有朝一日踏进他国的禁庭，我绝不让你受孃孃同样的苦。这世上一切名分都是假的，只有正妻元后的金印才是真的。&rdo;

秾华闻言羞怯道：&ldo;孃孃快别取笑我了，我无才无德，万不敢肖想这个。&rdo;

太后倒也不bi得紧，瞧她慢慢用完了一盏粥，叫人来伺候她漱口。

夜间风大，直棂窗半开，chui得案头灯火摇曳。她换了件淡绿的chun锦长衣，雪白的皮肤衬得那绿尤为鲜嫩。太后捋捋她的乌发，母女两个一头躺着，说些体己话。可是说到她爹爹时，太后总是沉默，隔了很久才道：&ldo;我曾后悔过，当时不该抛下你们父女入宫来。我那时也是耳根子软，听了别人的调唆，一个人形单影只时，十分想念你和你爹爹。可是大错已经铸成了，没有回头路走。我只有一步一步往上攀，因为不上则下，宫廷倾轧会令人尸骨无存。&rdo;她叹了口气，&ldo;有时也觉得疲累，照理说五哥做了皇帝，已经没有什么能威胁到我，其实不是。绥国有内忧，也有外患。乌戎尚且不足为惧，叫人不安的是钺。北钺日渐qiáng盛，而五哥初登大宝，侧目的人不在少数。&rdo;

秾华静静听着，状似无意地应了一句，&ldo;何不与钺修好，先除外患，再解内忧。&rdo;

&ldo;你说得很是。五哥如今还未册立皇后，我曾想过派人去汴梁求亲，可惜大钺也是子嗣不兴。帝姬里没有待字的，宗姬又怕牵制不住钺廷，所以这事就搁置下来了。&rdo;太后侧过身，一弯雪臂松散搭在她身上，慢慢地，哄孩子式的一下下轻拍。

她想了想，迟疑道：&ldo;没有别的办法么？&rdo;

太后道：&ldo;不能娶，只有嫁。可绥国的qg况和钺一样，先帝留下的三位公主早已经出降，就好比一盘羔儿rou摆在面前，苦于无箸一样，可惜得紧。&rdo;

看样子到了&ldo;话又说回来&rdo;的时候了，秾华索xg缄口不言，牵起被子捂住了半张脸。

太后终于按捺不住，试探道：&ldo;今日问你有没有下降的人选，我看你神qg有异，就命内侍出去打探了一番。秾儿，你与晋德怀思王殷重光有过盟誓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