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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部分（第1页）

高鹏透过玻璃窗端详着里面那张疲惫而又愈显悲切阴郁的面容，双眼紧闭让乌黑的眼眶透出一种哀伤的讯息，自己真的很心痛。又想起刚才的阿米尔，大家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都不像人啦？

范长城亲自来到了医疗舰，表情严峻的对医疗舰舰长及几位医务负责人说：“中国的军事法庭是审判敌人和民族败类的，不是审判曾抢救过无数官兵生命的优秀军医的！这件事你们要严格的封锁，另外，唐男并不是故意杀人，而是抢救无效。你们明白吗？”

医疗舰舰长与医务负责人敏感的对视了一下：“明白。这件事会很快过去的。”

“唐男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给他打过针了，睡了。”

“也好。好好休息一下，我明天再来看他。”范长城离开了医疗舰。

几天之后的一个夜晚，阿米尔的值班医生轮到了唐男。得到充分休息的他，精神状况有了明显好转，在范长城的力保下，重返了工作岗位。劝走了值班护士后，唐男一个人来到阿米尔的病房。

这些天来阿米尔每天都要接受高压氧舱和神经营养治疗，还要接受中医针灸、按摩，以及电刺激，并服用了同仁堂的“王牌神药”－－安宫牛黄丸！但始终没有苏醒，甚至有时脑电波很微弱，趋于一条平直线，令大家十分担心。护士长曾苦笑地开玩笑道：“‘科学的东西’能做的，我们都做了，现在，阿米尔就缺一点点的‘神气儿’啦。”的确，如果长时间昏迷不醒，那么会导致大面积的脑细胞死亡，持续下去，其思维、意识、自主性活动及管理生命中枢的功能就会永久性丧失，所有人的所有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阿米尔的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从外间照射过来暗淡的灯光，让人感觉就像走进了遮盖一切的忏悔室一样。唐男坐在阿米尔的病床远离光线的一边，暗淡的光映出阿米尔的另一半脸，而自己完全隐藏于黑暗之中。

就这样对着他，轻轻地对没有知觉的他说：“阿米尔，你好点了吗？我来看你了。这些天发生的事件，我想你已经都知道到了。刚才，范长城找我淡了话，说：他们还是很信任我的，希望我能够尽快重返工作岗位。还劝我：不要想不开，这是战争，杀人是天经地义的、是合法的！然而，这也是我最害怕的。当然，对范长城而言，这是政治，这是战争，的确如此。可是我不同，我是医生啊！”

“现在，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不断在恍惚中看到那个Ｍ国患者的惶恐与惊愕的面容！其实，战争与他无关，他同样是受害者，同样在战争的悲剧里被碾压，同样是值得疼爱的一条生命，同样是划破了手要流血的人子，他的母亲同样会为她的儿子哭泣，他的孩子同样会在黑暗中喊冷……可我，一个挽救人生命的医生，却杀了他！”

“我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我应该接受审判……我真的想死……”悔恨与自责像海潮般地冲击着他，眼泪不受控制地划了下来，失声。

就在这时，阿米尔脸上的一颗泪珠借助微弱的光线，像露珠一样闪动着晶莹的光。唐男一下被这微小的光所吸引，那不是自己的泪，那是……那是……哦，阿米尔哭了！

那光芒虽然暗淡，但反应出的生命信号却是异常强烈！

“阿米尔哭了！阿米尔哭了！”唐男顾不上擦去自己的泪水，激动异常奔了出去，迫不急待的把这个振奋的消息告诉他的同事们。

“哦，太棒了！脑电波有明显反应！阿米尔，我真为你高兴！”所有参与救治阿米尔的医生护士听到这个消息，都兴奋的从睡梦中爬了起来，来看望阿米尔。

神经外科主任看着脑电图的起伏变化，经验告诉他，那是激烈的情感变化，阿米尔的大脑在思考问题，这是即将苏醒的迹象！我们的努力没白费！眼睛湿润了，好久没有这样欣慰的感觉了！

果然，在几天之后的明媚清晨，在各方努力下，在多种因素的作用下，经历生死劫难的阿米尔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给唐男带来了巨大的鼓舞！热热的眼泪顺着脸颊划了下来，感谢你，阿米尔！你的坚强包裹着是一种对生命的敬畏，是你告诉了我要坚强的活着！是你告诉了我我还是医生！放心吧，我会用我的平生所学赎回自己的罪过！

阿米尔的病床前，放满了写着祝福的卡片，有高鹏的、陈成的、白云飞、雷明……他的所有战友！但是病情依然严峻，神精外科主任不容乐观地断言：“他醒了，但永远也不可能站起来。能不能说话，也是个问题！”

可是，唐男坚信，奇迹可以重复！重复就是力量！

“敬礼！”在这边，“龙城”号的飞行甲板上，全体舰员齐刷刷地举起了右手。战火可以轻易地摧毁钢铁舰船和血肉身体，但同时也催化出人们最圣洁的情感……一种悲怆激昂的精神鼓舞着每一个血性男儿！

直升机旋翼飞转，舷窗折射阳光，闪耀出圣洁的光芒，五星红旗覆盖住“英雄母亲”的身体，旁边护士的怀里是她充满生机的孩子，她们就要回家了。而护士的口袋里，还有一封范长城给军委写的信，要求破格授予“英雄母亲”中国海军最高荣誉－－功勋勋章！

在信中，范长城说：是的，女性的软弱常被人挂在嘴边，可是母性的坚强却令人敬畏！在她柔弱的外表下有一种钢铁般坚强的品质，有一种伟大的气魄和坚强的毅力。这种品质感染了远洋舰队的全体成员！这种坚强的精神感染了远洋舰队的每一名水兵！就像一针强心剂，给我们带来了不可估量的巨大的精神力量，这将对整个战役起到决定性作用。因此，我建议授予她－－中国海军功勋勋章！

这个时候，军委批准了新的作战计划。范长城随即向舰队内各舰高级指挥官解密，雷明则召集飞行员，一字一句地讲述整个作战计划。

阿米尔在坚强中苏醒，婴儿在母亲的坚强中诞生，给大家带来的振奋和鼓舞要比军委一封嘉奖令重要的多的多，所有人都牟足了劲，一字不拉的听着记着。此刻，耳旁除了雷明的讲述，仿佛还伴有一种声音，一种以一股压倒一切敌人的气势、悲壮中发出的不可以抑制的奋起、能让人从脊梁深处爆发出无畏精神的声音：

“……敌我是两个极端，一切背道而驰，我们要光明和自由，他们要黑暗统治！……”

“……让我贡献出一切力量和全部精神，保卫亲爱的祖国，美丽的家乡！……”

“……让最高贵的愤怒像巨浪滚滚沸腾，进行人民的战争，神圣的战争！……”

同一时刻，游弋南海的“小鹰”号航母战斗群收到了五角大楼关于《避免与“满天星”近距正面作战》的作战条令，要求所有一线部队将其作为一条战场纪律严格地遵守！

对此，瑞克·卡特觉得，这不能说是一种光荣，但从务实的角度来讲，再正确不过了；汤姆尽管一万个不服气，可是高烧３９度的身体也无可奈何；托马斯倒是对“满天星”更加赶兴趣了，看起情报部门发给他的白云飞资料，就像在读圣经一样认真，仔仔细细地读了三遍。

年纪轻轻处分就堆积如山、他的爷爷是抗战英雄、最喜欢的一首歌：《夏日里的最后一朵玫瑰》……

“《夏日里的最后一朵玫瑰》？”托马斯的兴趣在延伸，激活电脑，查阅这首歌的资料。很快，曲谱和背景资料纷纷显示在屏幕上：《夏日里的最后一朵玫瑰》爱尔兰民歌。原名《布拉尼丛林》，１８１３年由托玛斯·莫尔重新填词。贝多芬和门得尔松都曾根据它优美的旋律写过改编曲。门得尔松还用它写了一首钢琴幻想曲（作品第十五号）。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夏日里的最后一朵玫瑰》作为德国影片《英俊少年》的插曲，曾风靡整个中国，影响了整整一代中国年轻人……

托马斯起身取出陈列多年的小提琴，对照曲谱，演奏起来。小提琴那独特的曲调，给人一种很高空的感觉，就像那个羽毛，似乎就要落下又似乎不会落下。那沁人肺腑的忧郁音色，充满了整个房间，缓和的音符拨动心弦，给人亲切之感，可自始至终带有挥之不去的伤感。托马斯不知觉的置身于其中，越演奏越投入，尽情地抒发渲泻着情感。

当琴弓在琴弦上划下最后一个音符，托马斯站在那里，久久不能自己，仿佛失去了什么，眼里似有无尽的惋惜，深深地体味着那股澎湃、伤感和激情！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真是一首好曲子啊！”

这时，助手敲门而进：“将军，我们来‘新客人’啦！”

托马斯明白他的意思，调整了一下情绪，点了一下头，“好的，我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