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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花灯 。。。
春联伴着朱门褪去颜色,柔风和着疏雨迷蒙三生。
热闹悄无声息地涨落。
春节过后不久,是放河灯的日子。
乡里的风俗稍有不同。三月末四月初的时候,月上柳梢,把涂了蜡的莲花灯放入河中,顺着水流飘远,祈祷此生平平安安,无疾无灾。
子衿央着手巧的小妹做了两盏精巧的河灯,提着去找了吴钩。
吴钩应着声出来,看了看,又回头折了两段蜡烛。
“哎呀,这样的衣服不行!放河灯是乡里最热闹的事情之一,要穿最好的那件衣服。你就入乡随俗了吧!”
吴钩只得再回屋换了件衣服。
子衿满意地点头,领着他往河边走。
“别说我是穷讲究。你看他们。”
“难怪。”男男女女都穿戴得正式而华丽,明花暗纹,金锁玉佩,儒冠雪柳,晃花了人的眼。
河面上罕见的没有画舫游船,怕水波惊扰了点点花灯。
“扰了花灯惊了河神,折了人家的福寿,可是要遭报应的!”大人吓唬着孩子,拉住他准备往水里投石头的手。
走在前面的女孩子看准了,投下一块绣着自己名字的香帕。有的公子捡起来,两人便喜笑颜开;有的不解风情或视而不见,直直的走过去,女子便黑了一张俏脸。
吴钩跟着兴致勃勃的子衿。
两人难得穿的华丽,都是薄蚕丝罩着绣了暗纹的长衫,扣了玉石,在灯火中显得无限风流。
有女子擦身而过,触碰到吴钩空空的袖子时,又讪讪地歉然一笑。
吴钩很不自在。
边关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刚强豪爽的。
他见过的胡人女子都可骑马射箭,有的甚至随着父兄上战场。
他想起俘虏中的女子,狼狈,肮脏,用厌恶痛恨的眼神瞪着他,神情仍是不屈与刚毅。
然而中原的女子弱柳扶风,簇楚争艳,如瓷器般易碎。
从边关回来,朝廷赐下的与兄长给的金银已足够他衣食无忧,娶个女子自然不难,虽然,身有残疾。
只是倦了,厌了。
在边关,为家为国,只知生死有命,哪管儿女情长?
他习惯了当个孤独的将领。
无牵无挂,只有一匹战马,一把剑,简简单单。
更何况,从边关归来,他将自己当做逃兵中的一个。
他人还在边关拼命,离家舍业,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该独享天伦。
所以他对女子甚至是有些惧的。
他轻轻拽住子衿的袖子,拖着他向更远处的河口走去。
“吴钩,这种节日可是‘小七夕’,你就不再看看?怎么反而往人少的地方走!”
吴钩也无心跟个半大的孩子分辩,只扬了扬右边的衣袖。
宽大的袖摆在右肘处突兀地弯折,子衿讷讷道:“抱歉……可是你真的不再考虑了?中原虽忌讳,呃,残损,但乡里的
6、花灯 。。。
风气并非……”尴尬生硬地转了句,“你不会真的对脂粉过敏吧?”
吴钩哭笑不得:“不是这个问题。”
“古人有言:‘敌未灭,何以家为’。我不能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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