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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第1页）

有道是孩提不知愁与忧。来时一路睡眠的小文娴这时已经精神充沛，一上车便对着窗外的景物好奇地吱吱喳喳、指手画脚，看见路边和田野上的动物更是兴奋，鸡鹅鸭、猪狗牛，总是混淆不分，沈乐韵耐心地不厌其烦地一一为她矫正。难怪人们常说，父母是你人生的第一任老师。我忽然觉得：父母是你成长的支柱，而你却是父母的全部。

要讲的话都似乎讲完，想知道的事却无一明朗。当离开高鹤时，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曙光，而锦文就似乎黯然神伤，我一时也搞不清自己到底忠于哪边。沈乐韵一直都保持着惹人怜惜的平静，直叫人没法触摸。渐渐地，听不到小文娴的童音，原来已经睡着了。我的眼睑也慢慢不受控制，刚想入眠，忽然记起蔡仲培那个可以令麦伟雄自动自觉去自首的故事——

仲培说：“父亲在我十二岁上初中时给我讲述了一个令我一生都受用无穷的故事。”

伟雄问：“什么故事？”

“父亲叫我去照料一个八十岁的老人。”

“这也算是故事吗？”

“你听下去就知道了。”

“好吧，你说。”

“你知道我父亲为什么选择我十二岁上中学时才讲吗？”

“是呀！为什么？”

“我父亲说我这个年龄除了完全懂事之外，已经有力气照顾一个人了，而这个老人也刚好在中学附近。有许多方面的事要等我完全长大后才能明白。”

“这个老人没有子孙的吗？”

“有。”

“那为什么他们不去照料要你去？”

“因为老人只有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却不能照料他。”

“为什么呢？”

“逃亡。”

“逃亡？”蔡仲培说，当麦伟雄听到这两个字时全身震颤。

“我父亲说，在他年轻时曾与老人的儿子犯过一次罪。”

“是怎样被发现的？”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做过亏心事，尤其比较严重的，警方自然有他的办法。”

“于是，他们一个选择自首，一个选择了逃亡？”

“不是。他们都抱着侥幸的心态一齐选择了逃亡。两年后我父亲才决定自首的。”

“自找苦吃！”

“错。我父亲告诉我他为什么自首的原因。”

“说来听听？”

“他说，他们逃亡到一个村落住下靠捡拾为生，虽则不易被警察发现，始终惶恐不安。一天傍晚，在他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奇趣的却令他结束了亡命生涯的情景。”

“是啥情景如此震撼？”

“他看到一只老鼠被一只大花猫追进了一个小土丘后死活也不出来，随后又见大花猫使劲地对着鼠穴一轮狂爪。这时谁都相信洞中的老鼠会哈哈大笑，心想，这真的是一只傻猫，打洞是我们的天分，你也学打洞？简直不自量力。果然，大花猫在无计可施之下绕着长长的尾巴一路叫咪咪地走开了。但是，当我上完厕所后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大花猫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倒了回来正一动不动地虎视着鼠穴的气门，也是遇到危急时的另一个出口。而洞里的老鼠听声辨位，从大花猫由强到弱、由近至远的咪叫声判断它已经远去后，确认安全了，便蹑手蹑脚地从气门钻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埋伏在不远处的大花猫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扑，老鼠便动弹不得。这时的老鼠做梦也想不到大花猫居然懂得故布疑阵、声东击西。我父亲目睹这个过程，心想，自己现在与这只老鼠有什么区别呢？横也要死，竖也要死，与其时时提心吊胆、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倒不如堂堂正正地行出去，接受法律裁决，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更何况不用十八年？”

蔡仲培告诉我说，当他的故事讲到这里时，麦伟雄额角沁汗，脸色苍白，整个人已完全崩溃。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十四章

蔡仲培接着讲：“我父亲决定自首，可怜他的朋友却拿不出这个勇气，宁可过着那种人不人、鬼不鬼忐忑不安、不见天日的亡命生涯。”

麦伟雄的声音开始颤栗：“后来呢？”

“既然有勇气自首，自然亦准备好接受惩罚，我父亲判了六年。由于他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一个人要勇于承担错误，对自己的过失要彻底负责。所以他在狱中努力地改造自己，最后因悔改性强，表现良好获得两年减刑，仅四年已出狱。”

“原来自首远比无了期的逃亡好得多啊！”

“何止如此，他的亲人特别是父母的心灵也同样跟着他逃亡那才是最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