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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第1页）

果然，曾凡又再点燃一根香烟，看着从指缝间冉冉升起的青烟，叹息道：“南，你看看我现在的家境和几年前有何区别？”

这时我才四面环绕了一下厅里的陈设，没什么变化。觉得没啥不妥当的，于是说：“差不多嘛，以前的14吋彩电已换成了29吋液晶。不是好多了吗？而且环境的好坏只有自己才清楚，旁人怎么会知道呢？”

“我不是讲这些呀！你看这陈设，可以摆进博物馆；还有这房屋，旧到像祖屋，其实早就到了拆建的时候了。而且每天拉几百斤货用摩托车很不方便，也早应该买辆‘小面包’开了，可是现在……”

“不是比以前好多了吗？从自行车到摩托车，从黑白到液晶。你还想怎么样呢？”我笑眯眯地说。

曾凡无比遗憾地说：“这几年时间，我若然不是这么沉迷‘六合’、‘扑克’等的赌博，新楼房已经建好、小汽车也买回来了。”

“你以前很烂赌的吗？”

“唉！别提了，赢时老婆心花怒放，输时咬住不放，相信你也尝试过这种味道吧？”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这就要多谢我的儿子了！”

“你儿子帮了你？”

“是他的一篇作文感化了我！”

“呵呵！这一次真的是破天荒的仔教老豆了（子教父）！”

“记得在去年的一次家长会上，校长郑重其事地说：‘……现在，学校呈现出一种令人忧虑的风气，这种风气源自当下社会上盛行的各种赌博。由于父母、长辈的行为不端，导致学生们思想麻痹甚至有样学样。所以，要想你们的子女有一个良好的思德修养和一个正确的人生观，身为父母的你们必须先端正自己的行为，以身作则……’散会的时候，他的班主任把我留了下来，起初我还以为儿子戳我背脊或者在学校犯了什么错误连我也一同遭殃。一会班主任递给我一张奖状，幸而不是告状，并对我说：‘这是你儿子叮嘱我叫我亲手把这张奖状交给你的。’同时还说我有一个好儿子，无论如何抽点时间听听儿子的心声！听到这个消息，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我接过奖状，只见上面用墨笔写着‘曾长浩在初三第一届全校征文比赛中荣获一等奖’。看到儿子有这个成绩，我也觉得恩惠。倏忽，我觉得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说白一点是一种愧疚的感觉：因为这几年，自己不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赌‘三公、牛牛（扑克的一种玩法）’就是一有空便打开马经（六合彩书籍）苦思冥想，其专注连儿子见了也自愧不如！哎，扪心自问，自己曾几何时关心过子女的成长呢？”

听到这里，我的心好像突然被鞭子揪了一下，是曾凡的感语？还是自己的同一写照？还是……

曾凡弹了弹长长的烟灰继续说：“当晚正好星期六，我没去玩牌，回到家里也没有看马经，决定和儿子好好的聊聊天。进了儿子的房间不见人，只见台上砸着一张便笺及一篇文章。便笺上写着：‘爸爸，我去了图书馆，我知道你有话和我说，你看了这篇作文就知道答案了。’我拿起他的获奖作文，顶上写着老师的批语：征文比赛一等奖，作文的标题是《我的家》。我一面看一面擦眼泪，当我读完后，彻底崩溃了，从那天开始，我最没玩扑克赌博、最没买马，只要是赌博性质的我都敬而远之。从始，我听到了儿子久违的笑声、看到了老婆愉悦的笑靥和自己完全放松的笑容，一家子又重现昔日的温馨！”

“是一篇什么样的作文啊！会有如此的威力？拿来看看。”我实在忍不住。

第四十章

曾凡从房间取出儿子的作文——

《我的家》

记得以前每当我上学时，不论父亲还是母亲整天挂在唇边的一句话“仔啊仔！比心机（用心）读书啊！只有读好点书，将来才有出色。”这句话，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见过了。以前，虽然听多了觉得成了“顺口溜”，但终究知道自己的存在。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再没听到这句话了。

妈妈，你以前好动、开朗、对人热情还喜欢唱歌，常常一边做家务一边跟着DVD机哼上几句，虽然有点难听，但还是唱得很开心。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了。

爸爸，你以前精力充沛，好像一头牛，每天早出晚归，干极也不见累。闲暇时，不是与左邻右舍下下棋就是捧着你心爱的武侠小说读得津津有味，还说这种小说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忘掉平时不开心和不顺意的事。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再也看不到你的这一股憨态。

我吗？哈哈！以前开心难忘的事真的一箩箩。别的不说，单单是我十岁那年生日就令我最深刻了。奶奶为帮我选一双合适的波鞋，在鞋店挑了半天；在服装档，妈妈因为一套靓得来却很贵的衣服与老板讨价还价不下十次，最后还是照原价成交了；爸爸送上了一套都算是昂贵的学习用具和一个大蛋糕。虽然这一切在现时社会不是什么*，但我已经觉得很奢侈、很满足了。因为，我感觉得到，我在你们心中的位置。其实，一个孩子，能在这种氛围中成长，已经无须言语去形容。

然而，这种乐也融融的和谐气氛不知何时已不复存在了，仿佛被台风卷到了遥远的地方。渐渐地，我发现自己的笑声不知啥时也丢失了？

是不是丢失了的东西都很难拾回来呢？是什么原因令我失去了这一切呢？于是，我试图去寻找……

慢慢地，我找到了妈妈不再唱歌的原因，就是常常打电话向亲朋好友询问“你看到了什么？你觉得今晚有绿波吗？你认为这几个肖有机会吗……”或者爱不爱就跑到邻居打听以上同一个信息。一向喜欢整齐的你也慢慢变得随便了，家里乱七八糟看不见你捡拾。脏极了的地板看不见你细心的护理，只是匆匆忙忙地随随便便拖一拖又忙着去找姨妈姑姐为晚上的“特码”琢磨。

爸爸再也不见去下棋了，手里捧着的不再是既赏心也解闷的武侠小说，而是据说可以生财的经文（六合书籍），周不时对着图案里的公仔自言自语指鹿为马。每一次放学，经过村口的榕树下（聚赌）都能看到你的影子。回到家里不是拿着妈妈就是拿着那些书籍出气，说他妈的全是放屁。于是，你们开始唱起了“双簧戏”。从此家里的噪音比上下班时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街口还要刺耳。奶奶的叮咛更不当一回事。

记得从我懂事的那一天开始，每一餐都有鱼有肉，而这几年三餐也难得见到一两肉，你们宁可不吃肉也不愿去少一趟赌局。每当遇到大小疾病，只是到附近药房买点药来草率自己，俨然一副要钱不要命，目的是省点钱到赌场拼命，其情景无不令人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