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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沙海（第1页）

慕云凰的裙裾在热浪中碎成蝶翼，她赤足踩过滚烫的砂砾，足弓弯曲的弧度像极了敦煌壁画里飞天的姿态。我望着她背上随呼吸起伏的刺青，那些等高线竟与昨夜在鬼市见到的陨铁盘纹路逐渐重合。

"小心流沙！"她突然回身拽住我的手腕。我们十指相扣的刹那，她掌心的温度让我想起实验室的恒温箱——精确维持在36。5℃的诡异恒定。沙粒从指缝漏下时折射出七彩光晕，我忽然看清每颗砂砾表面都刻着微雕文字，最新的一粒赫然刻着"2023-10-0209:15"。

五十米外的海市蜃楼开始实体化，锈蚀的核试验塔刺破苍穹。塔顶悬浮的传国玉玺正将阳光折射成棱镜，光斑在戈壁上拼出篆体"熵"字。慕云凰突然闷哼跪地，她颈间的条形码开始渗血，那些血珠在半空凝成全息投影——是穿着白大褂的"我"正在手术台前调整脑机接口！

"陆博士。。。这是第27次记忆清洗。。。"投影里的"我"推了推金丝眼镜，镊子夹起她太阳穴的纳米芯片，"放心，她会永远记得该记得的。"

真实的慕云凰突然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她发间的冷香冲进我鼻腔。她沾血的手指在我眉心画出逆八卦："闭眼，数七下心跳。"我合眼的刹那，听见她撕裂锦缎的声音，紧接着是血肉与机械接驳的滋滋声。

第六次心跳时，温热的液体滴在我手背。睁眼看见她将青铜钥匙从肋骨间拔出，钥匙尖端连着淡蓝色的神经束，像从深海打捞出的发光水母。

"这是你的锚。"她把跳动着荧光的钥匙按进我掌心，身后突然传来履带碾过砂石的轰鸣。三辆59式坦克撞破蜃楼，炮塔上却站着穿飞鱼服的弩手，他们手中的复合弓缠着光纤瞄准线。

慕云凰拽着我扑向核塔阴影的刹那，她襦裙的碎片在烈日下燃烧，灰烬里竟飘出《广陵散》的音符。我右眼突然刺痛，重瞳分裂的瞬间看到坦克装甲上叠加着永乐年间的铸铁铭文。

"看三点钟方向！"她突然将我推向锈蚀的输油管。我踉跄着撞上管壁，裂缝中渗出的黑色液体在沙地蜿蜒成太极图。追兵的箭矢射入油污的刹那，慕云凰掷出的玉簪在空气中擦出等离子火花。

爆炸的气浪掀起沙暴，我在混沌中抓住她冰凉的手腕。她腕间镣铐的电子屏突然亮起倒计时：72:00:00。当我们跌进核塔底层的防空洞时，洞壁的文革标语正在剥落，露出底下鎏金的永乐通宝纹样。

"时空癌变。。。"慕云凰喘息着倚在配电箱上，箱体内传出IBM打孔机的咔嗒声，"这片区域正在吞噬所有时间线。"她突然撕开左肩衣裳，伤口处的血肉里嵌着青铜罗盘碎片，指针正指向我怀中的古玉。

防空洞深处传来婴儿啼哭。我们循声找到的却是个青铜襁褓，内部的机械婴孩正用合成音背诵《量子力学导论》。它突然睁开激光眼，在洞顶投射出慕云凰的克隆体——二十个同样面容的女子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从汉代曲裾到战术迷彩。

"第27号实验体，请立即终止时间线污染。"克隆体们异口同声，举起各自时代的武器。最前方的"慕云凰"穿着2023年的白大褂，她手中的基因测序仪正对着我们闪烁红光。

真正的慕云凰突然笑了。那是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仿佛冰封千年的玉像突然被春风拂过。她将染血的发簪插进机械婴孩的天灵盖，在数据流爆炸的强光中吻住我的嘴唇。

这个吻带着铁锈味和某种加密算法的气息。她舌尖递来一枚微型芯片，我齿间泛起二进制代码的苦涩。当克隆体的子弹穿透她肩胛时，我终于读懂芯片里封存的记忆——实验室里"我"颤抖着将古玉塞进女婴襁褓，监视器显示日期：1987年6月17日。

核塔顶端的玉玺开始过载，时空乱流具象化成青铜色的飓风。慕云凰拽着我攀上铁梯，她的血滴在锈阶上开出纳米级的三星堆神树。克隆体们在飓风中扭曲成数据残片，唯有白大褂的那个还在嘶吼："你会毁了所有可能性！"

在距玉玺三米处，慕云凰突然将我推进光幕。她的襦裙在强风中绽成血色莲华，发间玉簪寸寸碎裂，露出内部的锆石核电池。"记住，三星堆的青铜神树不是祭祀品。。。"她最后的耳语被飓风扯碎，"是逆向工程的产物！"

我坠入光幕时，看见1987年的自己正在罗布泊掘开古墓。棺椁里沉睡的慕云凰穿着汉服，胸口插着的正是我此刻握着的青铜钥匙。而2023年的实验室里，白发苍苍的"我"正将记忆芯片植入刚苏醒的克隆体太阳穴。

时空收束的剧痛中，我听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年代呢喃："原来我既是因，也是果。再次睁开眼时，我趴在青云驿的废墟里。掌心的青铜钥匙泛着新月的微光，身旁的沙地突兀地生着一株青铜幼苗。叶片上凝结的露珠里，蜷缩着纳米级的三维投影——慕云凰在飓风中心回眸浅笑，她的襦裙碎片正拼凑成甲骨文的"永"字。

三百里外的核试验场遗址，某位研究员捡到刻着"1987-2023"的青铜残片。当他用激光扫描时，残片突然投射出我与慕云凰在防空洞的画面。监控录像显示，这位研究员的长相与我公寓楼下的便利店老板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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