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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到她的名字了吗?”
“她叫董小宛。”
冒辟疆欠起身道:“我听说过这个人,传说她拒绝了‘一人永占’李玉的求婚。李玉在扬州花居唱戏时,还在赞美她的美貌,想来这董小宛应该是个可人儿。”
“明天去媚香楼求李香君帮忙引见一下,说不定公子和董小宛还有什么奇妙缘份呢。”
茗烟说道。冒辟疆不置可否,用扇头打了一下书僮的脑袋,“去端杯茶来,少贫嘴。”
晨光初露,冒辟疆起了床,在门庭的台阶上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连日来的疲倦便被抛到空中去了。他浑身爽快,晨风吹在身上冰凉冰凉地令人舒畅。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冒辟疆独自在桃花下踱了几圈。他自己也不明白今天起这么早做什么,他发觉昨夜的春风吹落了许多花瓣,地上有星星点点的落红。
冒辟疆读了大半本刘伯温的《郁离子集》。已经日上三竿了,茗烟才在床上睁开眼睛,看见床上已没了公子身影,慌忙爬起来,胡乱穿戴一番。他记得大前年应考,冒公子就是这样悄悄撇下他,和侯朝宗一起去找女人,结果使他错失了侯朝宗爱上李香君的风流场面,要不然他和别人吹段佳话时就会有身临其境的见证人的感觉。他跑出门来,看见公子好端端坐在桃花下看书,这才放了心,重新将腰带认认真真扎了一遍。陈定生也在这时懒散地起了床。
众人都吃了一碗荷叶蛋,又喝了一碗香茶,然后一抹嘴。
早餐下了肚子就被忘在脑后了。冒辟疆打起精神,今天去媚香楼也许有一件风流事要做呢!
待到响午,估计秦淮河已活跃了。冒辟疆和陈定生便朝媚香楼而去。
到了媚香楼,方密之早就坐在楼厅中喝了三碗茶。陈定生问:“侯朝宗还在被窝里贪恋春色吗?”方密之噜噜嘴,陈定生回头一看,侯朝宗和李香君正笑吟吟站在身后。李香君见大家都到齐了,便招呼翠翠和小红摆开桌面,几碟小菜也端了上来。
众人围着桌子坐下,按老规矩先干了一杯,方密之朝李香君挤挤眼,然后朝冒辟疆说道:“冒公子有两年没到秦淮河走动了吧?”
冒辟疆说道:“我一到秦淮河上走动,每次都碰到一桩风流佳话,大前年眼见着侯公子和香君情投意合,再往前两年则看到杨龙友娶了马婉容。不知今年哪位公子又要携上一位才貌双全的佳丽呢。”李香君听他说自己和侯朝宗,便笑着说:“听说有彩眉的人可以给别人带来好运。冒公子,是不是生有几根彩眉?”
陈定生一边就揪住冒辟疆,一边就仔细察看他的眉毛,然后叹口气说:“一根彩眉都没有,看来你不会给我带来运气了。”
方密之道:“这回他是给自己带来运气了。”
李香君会意道:“这两年秦淮河又出了几个名角儿,冒公子可得抽时间去会一会。”
侯朝宗笑着对冒辟疆说:“秦淮河上的姑娘其实就那么回事,老一辈中我只看得起李香君,而新秀之中我也只看得起一个。”
“哪一个?”陈定生问:李香君说道:“这一个美得像凌波仙子。你去问一问,这金陵留都有几个不知道她的人。”
方密之道:“这么一位妙人儿,我想她眼光很高,非冒公子这样的风流倜傥,她可能就看不上眼喽。”
冒辟疆听几人话语之中分明有撮合之意,心想:究意是怎样一个美人?侯朝宗历来眼睛挑剔,他都看得起,大概不会错吧,便道:“各位别打哑迷了,我虽两年未到秦淮河,可秦淮河的传说却偶而入耳几件,也略知一二,我想你们说这位姑娘我也应该听说过她的芳名,否则就肯定不是一流人物。”
李香君道:“我们说的是董小宛。”
冒辟疆笑道:“果然是我听说过的。”
李香君说道:“趁早去瞧瞧,免得你觉得名不符实,现在就去。我看如果你和她谈得拢,就请她到媚香楼来聚一聚,怎么样?”
方密之自告奋勇要带他到钓鱼巷。
苏州。春日的一个下午。
一艘乌篷船徐徐降下了破旧的帆。几条汉子用劲撑着长长的竹竿,臂上的肌肉鼓得快胀破了似的。船借着撑力,剖开水面,船头在岸上撞得咔嚓一声,岸上两个人用力系住船头的缆绳。船总算停稳了。
董小宛从舱中钻出来,立即看到几十个船夫惊艳的目光,码头上的嘈杂声也平息下来。
随后惜惜和大脚单妈扶着晕船的陈大娘也钻出舱来。董小宛给了船夫赏钱。四个女人便如宿醉未醒一般相互挽扶着爬上了高高的的大堤,分乘两乘轿子直奔三茅阁巷。
进了巷子,陈大娘却记不清究竟哪个院子是沙玉芳的寓所,偏偏巷子里又没人走动,四个女人便照直往里走,希望碰上一个人打听一下。正走之间,忽见左手一扇院门开处,一个女人退着出来,双手将院门扯扰。惜惜忙上前问道:“大娘,请问沙玉芳家……”话未问完,那人猛转身过来,惜惜唬得话都说不出来,那女人转身太快,把她吓着了。这女人刚好和陈大娘照了个面,两人同时叫出声,原来这个女人正是沙玉芳。她有个女儿沙九畹和董小宛同龄,此刻在家中应客,因地方太小,沙玉芳便准备出门避一避,不料一出门就撞上陈大娘一家。
沙玉芳把这一家子请入院子,因女儿在应客不便打扰,五个人便坐在花圃上闲聊。陈大娘叙说起自己的遭遇,说到伤心处,两姐妹不由抱头痛哭一场。董小宛细细打量这儿约只有五六间房,她想,这里大概挤不下四个女人。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陈大娘和沙玉芳依旧在唠唠叨叨地诉说着知心话,只有大脚单妈到了一个新地方觉得不自在,规规矩矩地并着双腿,盯着墙角出神,双眼茫然若失,手则牢牢地抓着放在身边花圃上的包袱,准备随时离开似的。惜惜则伏在自己膝上睡着了。
这时,房门开了。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仰着头,双袖抛着圆圈,走了出来,看都不看众人一眼,得意洋洋出了院子,似乎也没听见沙玉芳甜甜的送客声。沙玉芳气得将院门轰的一声关上,狠狠插上门栓。
大家站起来。睡得正香的惜惜本来倚着单妈的身子,一下失去了重心,头狠狠地朝下一撞,她猛然惊醒,背上惊出许多汗水。沙玉芳把这一家劳累了几天的女人请进客厅中坐下,自己便上楼去叫女儿沙九畹。等她帮女儿穿戴齐整,母女俩走下楼,只见陈大娘一家在椅子中东倒西歪全睡着了。沙玉芳叹了口气,嘱咐沙九畹烧几桶热水并准备饭菜,她自己把门窗关上,免得这一家子受风寒之苦。
直到日落西山,天色微暗,这四个疲惫的女人才陆续醒来,醒来之后依旧疲惫,并且由于睡眠的姿式不对,身上多增了几分酸痛。董小宛首先醒来,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女孩正背对着自己在点挂在壁上的烛,她知道这一位定是自己未曾谋面的沙九畹妹妹。大家都醒来之后,董小宛和沙九畹已谈得非常知心了。
大脚单妈和惜惜慌忙跑去帮沙玉芳准备晚餐,脸上还留着竹椅留下的清晰印痕。不一会饭菜便摆上桌,四个女人觉得从来没这样饿,饭菜也从来没这么可口过,如风卷残云般,那点饭菜便随着沙玉芳和陈大娘滔滔不绝的旧话题而全部落入辘辘饥肠,大脚单妈想到自己做的饭菜从来没有这么受欢迎,忍不住就伤心地哭了起来。她一哭,大家就跟着哭。
待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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