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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第3页）

沈淑贤觉得自己过得很鹿鼎记。

徐赛寒这边也是深得袁世凯重用，大部分时间都在北京，每次一回来都是说着京城里那些事，还带卷舌音。以前叫沈淑贤宝贝，现在是宝贝儿，以前是饺子皮，现在非得说饺子皮儿，肉麻当有趣，徐宝山和静宜在家的时候，两人还是分床睡，为了沈淑贤，毕竟是旧式家庭。

日子也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指缝细沙流光飞舞，春夏秋冬季节更替，人来人往聚散离合，又到骊歌飞扬时。沈淑贤转眼要毕业了。读书，说有用，也没个鸟用，读了还是要嫁人。说没用，又有点用，动不动附庸风雅吟几句古诗，学作几首雅词，学好了数学，算账那个快。学好了国文，那气质就从脚丫子到脑袋瓜子滋啦滋啦往外冒，跟路边卖菜的果然不一样，说话必然经过大脑，大脑再指挥嘴巴。所以综合来说，读书是有用的。

毕业还是有个典礼，三年的女校生活，经历如此之多，沈淑贤听着宗秀玉在上面致辞：今天，我们在这里隆重###，举行我们新会女校第七届学生毕业典礼。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我代表全校老师向各位同学致以热烈祝贺！祝贺你们即将从一个新起点开始人生的新征程！三年的女校生活匆匆而过，离别的钟声就要响起。回首往事，我永远忘不了你们的身影，忘不了你们的笑声，忘不了你们展现在我心中的美好回忆。三年来，你们把人生中最灿烂的时光留在这里。转眼之间，你们已经完成了学业，即将踏入社会，我跟你们相聚只有短短几年，但我为曾经拥有你们这样优秀的学生而感到无比骄傲！希望你们做对国家、对社会、对家庭有用的人，愿你们的生活永远充满欢乐与阳光！

听着听着，沈淑贤的眼睛忽然充满泪光，感慨啊，就这样结束了，我的女校生活，如果康渺渺还在的话，应该跟自己一样笑得灿烂，哭得痛快。

如果宁兴国也在那一群老师之中，他会看着自己微笑，那是怎样的感受。还有周慧娟，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一定会让她好好活着。人生在世，不外如是，做过的就不必去愧疚，愧疚也是自寻烦恼，只是我们这一生，总是要经历许多的错，错过许多的人，在自己心底，总有一条黑暗的阴沟，里面尽是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许独处或临睡时，阴沟的水泛滥成灾，小心地藏匿着，那上面没有莲，只有曼陀罗，待来世相逢，再诉说今生的悔恨，然后又等下世轮回，永无休止。

阴花三月　第十八章（2）

婚礼是中式的，理由是徐宝山喜欢，婚礼是在秋天举行，袁世凯也给徐赛寒放了一个长长的假，有多长，随他自己定。

徐宝山只得徐赛寒这一个儿子，虽然徐赛寒许多时候，性格并不与父亲相同，但骨子里那种霸气，是隐藏不住的。

红色的新娘礼服，凤冠霞帔，亲戚朋友和各路巴结徐宝山的官商都认为这是个好机会，送的礼堆成山，沈淑贤俊俏的脸庞隐藏在红布下。

姚金枝十分高兴，没看见她合拢嘴的样子，她的下半辈子，有了着落，当然是开心。徐宝山一家待她特别客气，所有收的礼金都归她，留她在家住一个月，如果想回乡下就回，不想回就送一套房子给她住，配佣人和厨子。

姚金枝是比沈淑贤更觉得这一切跟美梦无异的人。当妈妈的总是觉得女儿嫁给有钱人家才算幸福———悲哀又现实的想法。

新婚之夜新郎一般都是烂醉，所以没有什么好玩的，不如我们想象中的香艳。

徐赛寒被灌得稀里糊涂，他的酒量似乎还没沈淑贤好。躺在床上就是一摊烂泥，叫他也不醒来。

徐宝山也是喝醉了，静宜扶着他上了楼，沉沉地，一边埋怨，又不是你结婚，高兴成这样。

秋天的月光总是很美，美得让人心碎，沈淑贤安静地坐着，打开窗户，一股桂花的香气钻了进来，深深地呼吸一下。这样的生活，就是自己想要的，可身边的男人，又能爱自己多久。

徐赛寒在喊自己的名字，嘟嘟囔囔，如果是别的男人，喝醉了就特别讨厌，如果是自己的，那些散发出来的酒味，给人安全感。

把他衣服脱了，摆在床上，看起来像一头小猪，白花花的屁股。

以前跟他在一起，都是黑灯瞎火、草草了事，现在终于可以认真研究一番了。翻来覆去，觉得男人的身体也很有趣。

看了半天，又觉得很空虚，这样就被他搞定，会不会太容易了。

抱着他，亲了亲他的背，伴随酒精混合的男人的味道，在这样适合睡觉的季节，安稳睡去。有时候人追求的只是一个安稳觉，奢侈的感觉，你未必时常能拥有，所以努力不懈地追求。人的一生大部分在床上度过，所以有个大床十分必要。

沈淑贤想了想，还是把母亲姚金枝打发回去了，她的男人在等他，留不住她的心，给她钱物就好了。

徐赛寒忽然觉得好像马拉松拿了冠军，胜利的感觉一过，就是疲惫。但每天晚上回来看见沈淑贤在餐桌旁等他，或者在床上躺着，心里又感动。

结婚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之路是毕业后找一份打字员之类的工作，慢慢地熬，熬到该结婚的年龄了，找一个相貌普通、家境普通的人再匆匆嫁了，然后两人一起筹备着买套小房子之类。母亲偶尔来探望，虽然是叹气，却也认了，毕竟平淡的归宿好过没有归宿。

幸运的是，毕业意味着失业，老天却给了张长期饭票。在徐家，自己的身份是无可动摇的了，以前佣人们称呼为沈小姐，现在就是少奶奶。

徐宝山的古董仓库的钥匙都交给了沈淑贤，说静宜不懂鉴赏，静宜也乐得交接，那些乱七八糟的字画啊、翡翠玉器、瓷器，分又分不清楚，自己最大的乐趣还是打麻将，每次艾仕尘送来那些破铜烂铁，自己还得停下手，帮忙入库、摆好等徐宝山回来。

艾仕尘做古董生意由来已久，而且眼光很准，深得徐宝山信任。而且价格也十分公道，碰上徐宝山在家，一聊就是半天。

沈淑贤一开始并不感兴趣，后来在家没事，到书房看那些鉴赏的书籍，对着实物，忽然觉得这里面是一门大大的学问，因此跟徐宝山颇有志趣相投的意味。有事没事去市场淘些垃圾回来，对着书研究一番，有时也向老虎公公提问，本来是一种消遣时间的方法，后来竟也认真地做起来。

反正结婚又没工作暂时也不打算要小孩的少妇总得找点乐趣，麻将偶尔也打，但总是打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如果真染上赌瘾，那才是真的堕落了。

那次自己去古董店，有人来送东西卖，自己正在选购，是个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