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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如狗呢。”
于小齐说:“他们家太不人道了。”
杨一说:“没办法,我们这片住的都是工厂里的职工,工资很低。家里养着个傻子,又不工作,在家白吃饭,白占地方。”
我摇头说:“他能吃多少啊?一天三碗米饭,饱也是这点,饿也是这点。一年四季就给他穿一双塑料拖鞋,还说他不怕冷。”
“可他还是占地方啊。还好他是三炮的弟弟,不是我弟弟,否则我要给他烦死。”杨一对呆卵说,“你以后半夜里能不能安静点?你老用棍子敲地板,地板上有什么啊?我都给你吵得睡不着。”
于小齐说:“嘻嘻,他敲地板啊?”
“敲啊,像和尚敲木鱼一样。我们这房子隔音差,他敲的地方就在我床头正上方。妈的,”杨一推推呆卵,“你敲什么啊?”
“下面有鬼,我把它敲下去。”呆卵说。
“操,下面是我在睡觉!”杨一摇摇头,“反正就这样,也没办法。实在敲狠了,我只能睡到小路家里去。”
“你们睡一张床?”
“夏天我可以睡地板,冬天就挤一张床。”
“你们俩睡一起很好玩啊。”
“好玩什么啊,”我说,“经常是傻子半夜里敲地板,他半夜里就抱着枕头来敲我家的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开门,他就跑进来爬到我床上。他睡着了磨牙,跟吃黄豆一样。第二天一大早,他妈妈就把早饭给端下来了,六点钟把他叫起来,他就坐在我身边喝稀饭,然后接着睡半个小时。有时候我也能饶上半根油条。”
智障者不能自拔(5)
呆卵忽然说:“我要吃油条。”杨一说:“没有!”呆卵说:“油条,油条。”于小齐说:“小呆不要吵,姐姐下次给你带牛肉干。”呆卵说:“那你不要带辣牛肉干,我不大爱吃辣的。”我们都乐了,于小齐说:“哎,还好嘛,不算太傻。”后来呆卵又看中了杨一头上的棒球帽,说:“我要帽子,给我戴戴。”杨一不答应,于小齐说:“给他吧,反正也是旧帽子了。”她从杨一头上把帽子摘下来,扣在呆卵头上。这下呆卵得意了,在屋子里昂首挺胸地走,还跑去照镜子,浑然忘记刚才被狂揍的事情。
杨一说:“他经常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不是傻子。”
那个下午就在呆卵的唧唧咕咕声中流逝了,四点钟的时候,于小齐起身要走,我说要送她,她说不用,坐公共汽车就可以。我说:“那我送你到汽车站吧。”她说好吧,她不认识汽车站。杨一说:“我也去吧,不然这傻子赖在我家不肯走。”我们起身往门口走,呆卵也站了起来,跟着我们一起下楼。于小齐说:“坏啦,他不会想跟我回家吧?”杨一说:“他喜欢上了你。”于小齐就回过身来,拍拍呆卵的后脑勺。
我们往新村外面走去,呆卵始终尾随着我们。于小齐几次回过头去,大概是担心他真的要跟着她回家。我说:“你放心,他走到幼儿园那边就不敢往前走了。他平时就走到那里为止。你只管走你的。”果然,到了幼儿园门口,傻子停下脚步。那是暑假,幼儿园空无一人,铁栅栏里是几个油漆剥落的木马和滑梯。呆卵立刻就被这些玩具吸引了,其实他每天都能看见这些玩艺儿,可是他每次都会觉得很新鲜。傻子毕竟是傻子。他抓住铁栏杆,想把那个硕大的脑袋钻进去。趁这个工夫,我们拐了个弯,把他甩在视线以外。后来他发现我们不见了,还在后面喊:
“小蓓,小蓓。”
我再次见到于小齐时,她正在家里收拾行李。她说:“我后天就去上海啦。”
我说:“我来送你。”
她说:“不行的,我妈跟我一起走,她非要把我送到上海才放心。你要是被我妈撞见就惨了,她肯定要盘问你。她恨你们化工技校的人。”
我蹲在一边看她捣腾。她从包里掏出一包牛肉干,说这是给呆卵的,又说她妈妈快要下班回家了。我老老实实站起来,骑上自行车回家。
我整个的瘟了,吃饭睡觉都没心思。到了半夜拿出那本《亲爱的提奥》翻来覆去地看,书很枯燥,讲了很多上帝的事情,我还以为是教我画画的呢。我本来应该失眠的,读了几页就睡着了。
我忘记告诉她一件事,呆卵已经上班了。他爸爸给他找了一家街道工厂,生产蜜饯的,那里面专门安置一些残疾人,瘸子,聋子,侏儒,作为智障呆卵还是头一个。他们家都乐坏了,一个白痴也可以去上班,挣得虽然不多,但他花费得更少啊!白痴上班等于是废物利用,这种成就感比创造发明更为强烈。他爸爸还给他写了个简历,说他身材魁梧,性格沉稳。这几天,呆卵天天拎着个黑色的人造革皮包去上班,搞得挺像回事的。他在厂里负责搬东西,你知道街道工厂的蜜饯有多脏吗?都是摊开了晒在地上的,蚂蚁乱爬,苍蝇满天飞,老鼠爬来爬去。别人用脚踩过的东西,这家伙满地捡来吃,每天都是打着饱嗝回家,连饭都不想吃了。傻子的肠胃虽然比正常人坚强,但我估计他也撑不了多久,迟早会得痢疾。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智障者不能自拔(6)
第二天早上我在街上看见他,他还戴着于小齐送给他的棒球帽。他皱着眉头,流着口涎,对我说:“小路,我肚子疼。”我说你丫活该,少吃点蜜饯吧。后来我看到那顶棒球帽已经被他弄得脏了吧唧,我想起在地下室的时候,于小齐曾经那么温柔地将它扣在我的头顶上,它本来应该是我的纪念品,最后莫名其妙跑到这个呆逼头上去了,而且搞得这么脏,别人还以为是垃圾桶里捡来的。我很生气,对呆卵说:“你帽子也戴够瘾了,还给我吧。”我仗着手快,一把将帽子摘下来,不料这个白痴反应比我还快,他也一把揪住帽子,说:“不是你的!不是你的!”我和他两个在街上拉扯着帽子,呆卵的力气很大,他要揪住什么东西,你就是在他头上打个洞都休想让他松手。这么拽下去,帽子很可能四分五裂,而且过路的人都朝我看,以为我要打劫白痴。操,抢一个白痴的帽子,那除非我是疯子。
我不抢了,呆卵把帽子重新戴在头上,说:“这是小蓓给我的。”我说:“你他妈的还记得小蓓呢?”我对这个多情的白痴感到惊讶,他的脑仁太小,一个小蓓就足以将其塞满。我说:“这样吧,我给你吃牛肉干,你把帽子给我。”呆卵说:“我不要,我现在天天吃牛肉干。”我他妈的差点气昏过去,我忘记他现在在蜜饯厂上班了,虽然他吃的其实是杨梅干和桃脯之类的东西,但他以为自己是在吃牛肉干。他捂着脑袋得意洋洋地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街上倒像个白痴。
下午我的机会就来了。呆卵被一群残疾人送了回来,如我所说,他真的吃坏了肚子。也没人关心他到底是肠炎还是痢疾,他在蜜饯厂里连吐带泻,抱着肚子在屎堆里打滚。蜜饯厂的人还算有点人道主义精神,捏着他的鼻子给他灌下一把黄连素,一点用都没有,傻子休克过去了。他身上沾满了蜜饯和秽物,最后是一群好心的残疾人弄了一辆板车,把呆卵拖回了家。那时候三炮正在楼上睡觉,残疾人敲他家的门,把事情说了一遍,三炮说:“你们先把他放在那里吧,我等会就下来。”说完,他又回去睡觉了。残疾人信了三炮,把呆卵从板车上抬下来,放在楼道口,然后就回去了。呆卵在那里躺了一个小时,后来我们楼里一个退休医生路过,大为震怒,这才把呆卵送到卫生站里。说起来也奇怪,呆卵的体质与正常人确实不同,他挂了半瓶盐水就好了,拔了针头自己又回家了。
那天是我把呆卵抬到卫生站的,退休医生把我从家里叫了出来,我虽然老大不乐意,也不能看着傻子死掉。到了医院我就把他的棒球帽摘了下来,然后我就溜了。这顶帽子已经脏得不能再看,完全不像我的定情信物,它本来应该沾着于小齐头发上的香味,现在全是呆卵的臭味。我没辙,只好把它泡在肥皂粉里洗,晾干了以后,它就什么气味都没有了,它就仅仅只是一顶帽子而已。
蜜饯厂再也不敢让呆卵上班了,他把整个厂里搞得臭气熏天,很多蜜饯只能当垃圾扔掉。他短暂的职业生涯从此结束,并且永远结束。他康复以后,我们在楼道里遇到他,把于小齐的牛肉干给他。杨一说:“呆卵,这是小蓓给你的。”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于小齐,抓起牛肉干就往嘴里塞。杨一说:“你他妈的也不说声谢谢。”呆卵根本不理我们,嚼着牛肉干就回家了。他刚进家门,正撞上他爹。他爹见他在吃东西,勃然大怒,一把将牛肉干抢过来,嗖地扔到楼下草丛里。他爹掐住他脖子,说:“你从哪儿又捡来的脏东西?吐出来!”他爹把他按在墙上,捏住他的腮帮子,从嘴里往外掏东西。呆卵放声大哭,双手在空中乱舞,含糊不清地喊着:“小蓓!小蓓!”他爹大不耐烦,一记耳光抽在他脸上,说:“跟你的小蓓一起去死吧!”
一九九一年九月的第一天,我去火车站送于小齐,她问我:“小呆吃了牛肉干吗?”
我说:“吃了。”
于小齐问:“他说什么了?”
我伤感地说:“他说,小蓓,小蓓。”
那天在火车站,人多得要昏倒,到处都是打包袱远行的大学生,原来这个破地方还有那么多大学生呢。那些由家长陪同的基本上是应届的新生,他们目光炯炯,兴高采烈,浑身散发着自豪和自信,他们的家长也都是满面红光。是的,离开戴城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简直就像离开地球一样。我有点妒嫉他们,我他妈的只是一个技校生,我要是背着铺盖出远门,那除非是被判了徒刑。
我在人群里发现了于小齐,与此同时,她也看见了我,她身边还有一个中年妇女,正在焦急地跟一个警察嚷着什么。我猜那就是我的前任师母。于小齐把食指竖在嘴边,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撂下她妈妈,跑到我身边。那天她穿着格瓦拉T衫,格瓦拉,一脸牛逼,至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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