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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过来……”唐小软徒劳地抵抗着。那婴儿明明只会爬行,可她爬行的速度却比虎豹都快,只是眨眼间便爬到了唐小软脚下,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咯咯……”婴儿尖声笑着,手脚并用着快速向上爬去,很快就爬到了她的腰上。她一把抱住唐小软,张开嘴巴,一口便咬在她的心口!
黑衣女人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既不说话,更不阻止。唐小软眼睁睁看着那婴儿撕咬着自己的血肉,这绝对是能让人惊吓致死的一幕,可奇怪的是她却并不感到疼痛,更不恐惧,反倒是一股无法形容的畅快淋漓,就仿佛正在撕咬着血肉的不是那血婴,而是她自己!
“真乖呵。”看着唐小软毫不抵抗地任由婴儿吞噬血肉,黑衣女人呵呵笑了。“很快,等她吃完那些累赘的血肉,打开你的胸腔,你的心就会回来了。”
“不……不是……”
“怎么不是?”黑衣女人又走近了一步。
“她不是我的心……”唐小软垂死挣扎,忽然胸腔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痛到她几乎要立刻晕厥过去。“不要!”她锐叫一声,那血淋淋的婴儿已然双手撑开了她的胸腔,咯咯笑着便向里面钻去。她浑身颤抖如风中枯叶,死死地瞪着那黑衣女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忽然,哗啦一声巨响,猛然间眼前如白昼般的亮堂,唐小软看清楚那黑衣女人的脸,她惊地连连后退,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像!
黑衣女人静静地望着她,眸中厉色渐淡,一抹悲伤慢慢席卷上来。“你真的忘记我了?呵,我也是你呀,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那时候你还是完整的,我们……都是完整的。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我不记得,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不要再说了!”唐小软拼命地摇着头,那血婴大半个身子都已经钻进了她的胸腔,全身一阵冷一阵热,一股莫名的力量从脊椎往上猛蹿,久违的兴奋感便如狂潮一般席卷了她的身体。她猛然睁大双眼:“不要!”
“唐小软,回去!”
森林上空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唐小软猛抬头望向上空,一道惊雷劈落,冰凉的大雨倾盆而下。她站立不住,而胸口的血婴更是被大雨冲落下地,那黑衣女人蓦地捂住脸,尖叫一声便转身向着密林深处奔去。
雨势停歇了,唐小软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河对岸一道白衣身影,缓缓涉水而来。如瀑青丝,夜风中猎猎轻扬,赤足踏上泥泞,却不染丝毫污秽。她戴着素色的面纱,沉沉的刘海下,一双清透的眼睛深如极夜,更如是藏着浩瀚星辰,绛河辽阔。
她静静望她,忽而眸中一紧:“回去!”
唐小软只觉身子一荡,耳边响起猎猎的风声,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卷上了半空,倒退着向后疾飞而去。隐约看到自己飞过绵延的高山,飞过冗长的水流,还飞过数不清的花草树木。仿佛飞了很久很久,又仿佛其实只在一瞬,她砰一声砸落在地上,实实在在的痛感瞬间侵袭了大脑,她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喊出声来:“好疼!”
“唐小软!”
睁开眼,正对上的便是沐槿衣难掩焦急的眼神。唐小软挣了挣身子,倏然碰触到一道不属于自己的柔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一直留言支持的亲爱的真爱们,最近真的太累,评论就不一一回复啦,你们都是小天使:)
第二十七章 残灯无焰影幢幢(下)
酹月面上不可抑制的一白;纵然是隐匿在幽绿的池水中;凤池吟仍是瞧得清楚,心头顿时软了。“酹月……”他向她伸出手去;“过犹不及;化生池水虽能医伤续命;却也不宜久浸;来。”
酹月却固执地半垂着脸颊;不肯望他;直到他蓦地扬身而来;足尖只微微一点;漾开一个小小涟漪的同时他已倾身向她,只一个探手便将她整个抱出水面。她尚未来得及惊呼出声,眼前便是一花。仿佛是大片的云彩迎面笼来,又仿佛是成群的白色蝴蝶团团展翅;她睁大了双眼;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就见一袭通体纯白又以冰蚕之丝绣着大片雪蝶的银霞罗只哗啦一声便将她犹然滴水的身子轻轻裹了起来。
再一个轻点;凤池吟抱着她便落在了距离池塘不远处的紫檀水榭之中。靠着白玉栏杆站定,他温和望她。“等下随我去见父皇母后,女娲石的事,还要向他们两位老人家请教。”
她抬手握紧了衣裳的襟口,一时讷讷,却终是忍不住开口。“葬月她……不是妖蛇!”她是我妹妹,是我的亲生妹妹。纵然在盛怒之时也曾对她以妖孽怒斥,可是……她终究是她血浓于水,唯一的妹妹啊。
凤池吟沉默不语,抬手却自一旁红桐木架上搁着的鎏金古纹水晶小罐中捏出一把碎米,簌簌地洒进一侧澄湖中,锦鲤如云而起,争相食之,一时好不热闹。静静看了片刻,凤池吟镇声开口:“女娲石如今在她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又兼具妖仙两家之所长——酹月,你护她一时,护不了一世,何况她现在连你都伤,早已是失了本性,彻底堕入魔道了。”
“我一定会让她把女娲石拿出来!”酹月执著而坚定的眸光闪动着异常的炽热,“凤池吟,我从未求过你任何事,只这一桩——你……答允我,好吗?”
“酹月!”他攥了攥拳,虽然知道她是顾念母亲留下的那点骨血,顾念葬月与她终究是亲生的姐妹,可是一向孤高而冷清,方才还一心要与他撇清关系的酹月居然会为了她开口求他!他心底一时反复,竟不知是喜是悲,好半晌,方涩涩道:“纵然神道肯睁只眼闭只眼,她如此嚣张胡来,只怕魔道也未必容得下她!还有人道,除了你女娲一族,敦煌山的飞天、西昆仑的散仙,还有终南山的修道之人!他们又能容得下她么?酹月,你不要糊涂,难道你要为了乱世祸水与六道为敌?你只是一人之身,纵然有伏羲琴在手,倘若果真激起众怒,定是九死一生!”
酹月素白如雪的手掌紧紧地攥着襟口,那雪色的一抹竟似与那霞罗深深融在了一起。闻言神色如旧,丝毫不为所动,转身仰面望着西天那一抹灿金色的霞彩,她无声一笑。“你们都说葬月是乱世祸水,可我只知她是我自幼一同长大的妹妹。三年前我救不了她,她才会被妖蛇族抓走。三年后,难道还要我眼睁睁看她被六道追杀?凤池吟,你的话没有错,可是抱歉,我做不到。” ;回身望了望一脸静默郁郁的凤池吟,她浅浅一笑。
“你尝说我大爱世人,连自己都抛在一边,可如今我却为了胞妹想要逆天行事,这不是我的仁慈而是我的自私。对我来说,葬月是比我的性命还重要的一个存在,为了保全她我可以放弃自己的一切——凤池吟,九死一生,又何妨呢?”
一句九死一生又何妨。让凤池吟生生一口气息梗在了喉间,抬起手便要恨恨撅上面前那白皙修长而又纤弱的脖颈,把自己心头的愤恨与不甘通通宣泄个干净。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再握,然而在对上那张安静而固执到令她心头顿生痛意的脸庞时,猝然流失了所有的气力。背过手去,他静静转身走开。“算了,此时暂且按下。我带你先去休息。”
三日后。
冗长而一眼望不见边际的长廊,雕栏玉柱,云雾缭绕,蜿蜒蔓延的九凤浮雕,流云彩羽,雍容华贵。缓缓行来,高大的金梁玉柱一路掠过,在琉璃晶灯的映照下,每隔一段玉阶便会投下一片略略晦涩的光影,像赤子身上的一块胎记,白绢之上一处斑驳,映入眼底,无端惆怅。净月在远远的黛蓝色天空中半掩半露,昼夜不明的时刻已经过去,而那扶桑山顶更是隐约传来若有若无的凤鸣瑞声。
在一处直耸云端的金梁宝殿前停下脚步,才要入内行礼,一名紫衫白裙的少女忽然打帘而出,一阵环佩叮当,那少女在酹月身前站定,望着凤池吟粲然一笑,“见过殿下。”
酹月见她生得娇艳可人,因着身形娇小,便如童稚幼女一般惹人怜爱,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但见她一头乌墨墨的长发以着粉紫色的玉索松松挽着,斜斜簪一丛粉白相间的粉莲,水露尚凝,人面桃花,尤其一双水瞳竟是深深的紫色,那水漾的两颗瞳仁,似极了盛放在水晶杯中的紫葡萄,不经意望去,竟于瞬间似被引去了神思,堕入无边的暗夜之中。她心头一震,忙低眉敛目,恭敬道:“酹月有事要求见九凤娘娘,还请姑娘代为通报一声。”
话音甫落,便是一阵毫不掩饰的娇笑传来,那少女抬手掩着嘴唇笑得眉弯如月,花枝乱颤,鬓边歪歪簪着的一丛粉莲被她信手摘下,拈在指端细细地把玩,而那一双幽漾如玉的紫瞳更是软软睨着酹月,顾盼流辉,在大亮的水晶烛台旁望去,如有雾生。她半咬着嘴唇,也不开口,却把手中的粉莲一瓣一瓣扯落,直到那莲心上只剩一瓣嫣粉,她眼波微动,跟着便咬指叹道:“呀,好可惜呢,竟是不见……”
酹月不知旧里,微微一怔,却也不曾色变,只敛衽一礼。“若有不便,酹月改日来访。告辞。”说罢便要转身。
“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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