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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铭枫轻“嗯”了一声。
说到李员外,轩辕铭枫倒并不陌生。此人白手起家,冠年得富,现今早已是道遥城乃至于当今天下富甲一方的人物,家财万贯,身份地位显赫。而此人又颇爱文道,因此这城中文人雅士大都有了一定交情。至于这所谓的“文论会”,便是许多文士集中在一起论文谈道的聚会,是春秋战国和先秦等时期文人宣扬文学常用的方式,但在轩辕铭枫他们这个朝代,早已变得不流行了。
……
远远便可望见前方印有“李府”两个大字的二字牌匾,两个字刻得笔锋出重、字迹豪放,将府中主人的内涵尽囊其中。
……
“太守大人,李某在此恭候多时了,快请进,快请进。”
“员外客气了,今日城中文士尽数于此,然自当来此洗耳旁听。”
“太守大人过谦,太守大人过谦!啊,这位想必就是贵公子吧,果然一表人才!”
“多谢员外抬爱,今日小儿得闻城中文士于此集聚,好文之心大盛,因此我就将他带来了。”
轩辕铭枫向李员外拱了拱手。
说罢,李员外于轩辕然各出一手,分别做了个请的动作。轩辕然望了轩辕铭枫一眼,便与李员外一同向府内走去,轩辕铭枫跟在两人身后,一路默然。
绕行少时,三人终于来到了论会的举行之处,大厅中此刻早已聚集了不少文士,举人、秀才等一系列的人物比比皆是,见轩辕然到来,都纷纷恭敬的拱手行礼,或上前寒暄几句,轩辕然笑脸相迎,并一一还礼,轩辕铭枫也跟着父亲偶而施以礼数。
半柱香的时间,待最后一个被邀文士到场之后,众人开始一一入座,李员外在轩辕然的推让下道出了第一个文论内容,论会的序幕至此拉开。
……
富丽堂皇的大厅中,不停闪动着文人们富于文理的话音,一场以人、道、天、文、武、政、经等多方面内容为话题的唇枪舌战就这样如火如荼的展开着。除了与父亲一起坐在上位的轩辕铭枫面无表情外,厅中其他前来参加文会的人全都面带兴奋之色,倾其心得投身于这一幅可观的文论画面当中,这使大厅的空气中蒸腾着一股文蕴实足的气味,让人感觉仿佛回到了数百年前那个百家争鸣的年代。(小弟不才,自愧不能左右文人们的富有深度的文论语,前面内容一笔带过,还请诸位看官见谅!)
只见一人手持一把纸扇,正襟危坐,“口若悬河”的倾诉着自己的观点,眼神中有着隐埋不住的得意。“小可认为,上天的力量是博大无垠、深不可测的。它在无形之中操纵着世间的一切,也便操控着人的一切。天地间万千事物,自然也会顺天道而行,而正所谓:天之道,生于无形,幻变不穷,然其万象,如水,如云,如风,皆因规律所循,且皆有所定。所以这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是具有绝对的规律与定格的,无一例外。而人是不能突破这层规律与定格的,因此天道是不可逆的。”
这人便是今天文论场上大出风头的王举人。这已不是他第一次将大量古书中语言夹杂到自己的言辩中,自以为才华出众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此刻论会上的人其实都已对他厌恶他到了极点。
众人都哑口无言,倒不是因为王举人的观点是如何的出众,而是因为存在于古书籍上数百年的文字内容,本就是世人公认的定理,要他们一时间如何反驳?本来在这文论会上,大家的目的就是要搜集一些新的观点,但自以为是的王举人却是愚蠢的以为加上数句自己的语言,变换一下表达方式再将先辈的文论内容搬弄下来,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欺瞒过大众的双眼,从而借助这名士奇集的大会声明远播。
第四章 文论会—老者(下)
“非也,非也!”正直王举人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陶醉在美好前景的幻想当中时,厅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沧桑的声音,随即便见一老者出现在了大厅门口,此人高八尺有余,皓首白眉,银鬓微垂,轮廓鲜明,鹤骨仙风的面容之下飘着一身青色袍衣,看上去似乎是个修道之人。
众人皆出奇色,伸目望向正缓步走近的老者,心中甚惑。在座的大都是城中好文之人,因此可以说人人对这道遥中的文人文事都是了如指掌,但眼前这位贸然进厅出以否定言语的老者,他们却从未见过。是来捣乱的?是来赐教的?是来胡乱戏说的?是一位不识书物的老混混?是一位通晓学术的老学究?与李员外曾有过节?是李员外的亲戚好友?
有不少人开始将目光从老者身上转向李员外,只见李员外亦一头雾水,但却不忘询问身旁的家丁,只是之后仍是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样,眉头微闭。但片刻之后,他便又打断了厅中短暂的沉默。
“敢问老人家是谓何人?何以来此?”他这句话问得什么巧妙,既有询问老者来到此处的目的之意,也隐含了对老者可以透过门口家丁来到大厅的疑问。
那老者一脸安然的答道:“老道虽然才疏,不敢妄称懂得文道之人,但行走江湖多年,也片面的懂得了一些人世间道理,方才于十里之外闻见此处有人以天地之道为论,心中甚有倾听之意,故而来此,失礼之处还望各位文士海涵!”
众人脸色微变,倒并不是因为“十里之外”这几个字而惊疑,而是老者言语中所透露出来文涵使他们顿生了几分好感。至于“十里之外”这几个字,文士们也只当是老者用了文学中一种惯语罢了。但实际上,这是一个不假的事实。
也许是因为从前居无定所的生活,李员外具有了一种异于一般文人的性情,是一种在人看豪气得有些过余、开阔得有些过盛的性情。用褒义的话说可以是豪迈、不拘小节,用贬义的话说则可以是放荡不羁。尚记得在他四十一岁那年,便用一时的投机而执意的与当时一个年仅十六岁的穷书生,现今的当朝宰相结为了异性兄弟;亦记得有一次他与家丁行于山野小路上,不甚撞到一个蛮不讲理的农夫,当时家丁们全部因为农夫的蛮横而尽显怒色,那农夫却不以为然,反之用更刻薄的语言对李员外进行讽刺,但李员外却因偶然受到农夫言语中一段话的启发,竟不顾农夫言语的冒犯,反而拱手行礼而去。
这样一个豪纵之人,又怎么会太过与人计较一些细节呢?而刚才见老者亲和的言语中透出的文涵,心中的猜忌亦是已然烟去,反之他对老者的友善之意更是不逊于厅中任何一人。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只见李员外面中带笑,接着嚎声对老者道:“老人家既是为文而来,那便是李某的客人。增座!”
“多谢员外!”
家丁很快搬来了一副茶桌椅,并顺便在众人身后香炉中插入了三支新的文香。老者仍是一脸安然之色,犹若无事的走向了家丁刚搬来的桌椅。轩辕铭枫凝视着眼前这位老者,心中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老者即入座。李员外扫视了一下整个大厅,最后眼球还是回到了老者身上。“老人家方才言以‘非也’,可是对这位王举人所论有所异解?”李员言语中不忘伸手想王举人方向“摊”了一下,以示尊重。
老者伸出右手做了一个“不敢当”的姿势,道:“异解不敢,只是老道觉得,方才这为秀才所言,似乎太过断然。
王举人脸上隐隐有一些不屑的神情,但仍不假礼数的对老者道:“老人家请赐教。”老者轻轻一捋身前的白须,道:“老道想先请教秀才几个问题,不知可否?”“老人家请问。”
老者道:“敢问秀才,人是靠什么来操控自己?”
王举人不假思索道:“自然是靠脑中的思维与腹中之心。”
老者续问道:“那么秀才控制自身言行时,此二者会有什么最本质的感觉呢?
王举人道:“自然是一中充实的感觉。”
老者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是否可以说明人可以靠自己的意志来来控制自身呢?既能说明,那又怎么能说人的一切皆是由天控制呢?”
此言一出,原本笑意高挂的王举人脸色骤然僵了下来,面容上的轻蔑之意瞬间消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一脸的懊悔,他在为自己平时做学问时不屑深究,只一味的顺应书中意思而后悔。他欲言又止,一时竟无言以对这位“不堪一视”的老者。但他如果够聪明的话,其实很容易就能反应过来——老者刚才只是换了个角度进行自己的论述,与他的言论本质上并不存在矛盾。然而这个傲慢的书呆子却没看出来,而在场不少看出其中“蹊跷”的人,也都只是在心中暗笑王举人的愚昧,并未加以茬言,一来是因为他们早就对王举人有所不满,二来是他们并不了解这个不请自到的老人到底有多少内涵,担心成为第二个王举人。
老者没有顾及王举人的颜面,继续说道:“世间万物,皆由天而生,亘古至今,变幻无穷。正所谓,人久生欲,欲则思变,因而这世间有了富人与穷人,百姓与皇族,亦有了普通人与修道之人。纵观当今世上,道者何止千百,而凡道者,则必苦于常人,但一旦得道,则又必然异于常人。所谓道则或灵,灵则必寿。修道之人,虽长年苦与参禅悟道,但倘若有成,则腾云驾雾,延年益寿,尽数拥有,一日万里或年过数百,不足为奇,而常人却不能。可是依秀才方才所言,谓世间万物皆由因天之道而具有一定规律与定格,无一例外,那常人最终与道者有如此差异,难道也可以说是天道所定格的吗?或说难道不是被天道所定格的事物中的例外者吗?固尔天道可逆,且易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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