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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放心,姐姐不会说破云儿身份的。您想想,以姐姐的身份,她是不可能进浣衣局的。”季弄云已经猜到了外祖母在想什么,立刻说出自己的推断。
庆阳伯夫人想了想方才点头说道:“云儿说的也是,可怜你们姐俩儿都是命苦的,刚才你可看清绣姐儿的形容气色了,她……看上去还好么?”刚才浣衣局之人来送衣裳,庆阳伯夫人就没正眼瞧过她们,这会一听说那青衣宫婢是她的大外孙女儿,庆阳伯夫人便问了起来。
“姐姐脸色看上去还行,其实上回在东宫已经遇到她一次了,今天姐姐又能到蓼芳宫来送衣裳,想必在浣衣局里过的应该还不错,刚才云儿注意看了看姐姐的手,倒也不太象整日洗衣裳的手。”季弄云边想边说了起来。
庆阳伯夫人点头赞道:“云儿真是细心,若刚才知道那是绣姐儿,怎么也得给她些什么才是。”
季弄云忙道:“刚才云儿已经悄悄在脏衣裳包里塞了几个金银锞子。”
庆阳伯夫人点了点头,轻声叹道:“可怜的绣姐儿,也不知道这几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云儿,下回绣姐儿再来,咱们得想法子与她单独见面说说话儿。”
季弄云略想了想便说道:“这个不难,回头云儿以有东西落在脏衣裳包中为由去趟浣衣局,先和姐姐通个气儿,等下回姐姐来时就好见面了。”
庆阳伯夫人深知这个外孙女儿脑子极为活络灵光,便点头应道:“也好,回头我就说给娘娘,让娘娘给你一块腰牌就行了。”
果然庆阳伯夫人告诉柳嫔,说有件要紧的东西落在脏衣服包里没有捡出来,要派云儿去浣衣局取回,柳嫔不疑有他,立刻将蓼芳宫的出入腰牌拿出来,季弄云跪接之后便带着庆阳伯夫人给她的一百两银票往浣衣局而去。
好不容易一个人走出蓼芳宫,季弄云并没有直接去浣衣局,而是先去东宫附近兜了一圈儿,她还想着见一见太子,也好制定她的勾引计划。
不过季弄云这一圈儿是白兜了,太子刚刚主持朝政,每日里天不亮就离开东宫,真到金乌西沉才回宫休息,青天白日的他根本就不会在内宫出现。季弄云也没敢在东宫附近多做停留,她也怕什么事儿都还没做便先引起宫中之人的怀疑。
有腰牌为凭,季弄云很顺利的到了浣衣局,她的嘴很甜,对浣衣局的管事嬷嬷笑着叫道:“姑姑好,蓼芳宫柳娘娘有件东西找不着了,想是可能落在脏衣服里,娘娘打发婢子过来找一找,请姑姑行个方便。”说着,季弄云便将一个绣着桂花的荷包递给那位管事嬷嬷。
管事嬷嬷用手一捻,便知道荷包中装着四个金豆子,浣衣局不是有油水的地方,难得能得到这么大方的赏赐,因此便笑着说道:“幸亏姑娘来的快,娘娘的衣服还不曾下水,金玲,引这位姑娘去找翠喜,让翠喜带姑娘去查找。”
季弄云赶紧向管事嬷嬷道谢,匆匆跟着去找翠喜。一路之上季弄云都在猜想,难道翠喜就是姐姐的新名字?
穿过有数口水井,数十人正在洗衣裳的大院子,季弄云被引到浣衣局西南角上的一间小房子门外,只听那引路宫女高声叫道:“翠喜姐姐在屋里么?”
片刻之后,一个季弄云听上去并不耳熟的声音响起:“我在,金铃妹妹有什么事,快请进来吧。”话音刚落,小房间的门便被人拉开了,一个青衣宫婢笑着走了出来,她正是季绣云。
季绣云看到季弄云,刻意表现出很惊奇的样子,笑着问道:“这不是柳娘娘身边的姐姐,怎么贵脚踏贱地,却到这里来了?”
季弄云亦笑道:“娘娘仿佛记得落了东西在脏衣服包里,打发妹妹过来看一看。”
季绣云将身子一侧让出路来,笑着说道:“衣裳还没有开包呢,姐姐只管进来看。”
金铃见状便笑着说道:“翠喜姐姐陪着云儿姐姐找吧,管姑姑还有事要妹妹去办呢。”
季绣云笑着将一小包东西塞给金铃,亲热的说道:“你前儿说想吃雪花洋糖,这不,我刚得了些,拿去慢慢吃吧。”
金铃也不推辞,只笑嘻嘻的说道:“多谢翠喜姐姐,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呢。姐姐们忙着吧,我走了。”说罢,金铃接过那包糖便高高兴兴的走了。雪花洋糖在宫中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可在浣衣局就很珍贵难得了。
看着金铃走远了,季绣云才将季弄云带进自己的房间之中。这间屋子也不算太小,大约一丈见方,一张单人架子床靠北墙放着,床架上还悬了一重细葛布帐幔,虽说看上去颜色暗沉样式陈旧,却也浆洗的很干净,床上的寝具也都是素色细葛布的,虽然旧却不破,枕头上甚至还绷着一尺见方的软缎,以保证枕上去不会让摸上去还会觉得粗糙的细葛布伤了面上的皮肤。
房间东墙下放着一只乌沉沉看不出是什么木头的顶匣木箱,箱旁竖着一只衣裳架子,衣架旁边有两只木桶,木桶里放着几只大包袱,显然都是从各宫收来的脏衣服。
让季弄云没有想到的是靠南墙还放着一张小小的梳妆台,台上放着一只打开的妆奁,一面手掌大小的钯镜甚至还反射着从窗子透进来的阳光。
季绣云并没有出声打断季弄云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的房间,她只是细细的观察季弄云的神色表情。直到季弄云收回目光,她才淡淡的说道:“是不是觉着我的屋子还不错?在浣衣局还能有这样的住处?”
季弄云飞快的向房门方向看了看,见房门是打开的,门外并没有人。她这才低低的说道:“姐姐你受苦了!”
季绣云冷冷一笑道:“这还算受苦么?看来妹妹的日子过的真是不错。”
季弄云一愣,她转身直直的看着季绣云,片刻之后方才沉沉说道:“姐姐,娘亲死了,娘亲死之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季绣云仿佛被这句话打动了,缓了声气哀声道:“娘亲怎么就死了,不是有外祖母照顾你们么?我受苦也就罢了,你们怎么也……”说着,季绣云用手捂着脸,声音透着哽咽,好象再也说不也去了。
季弄云想着当日的情形,真的落下泪来,只低泣道:“姐姐,娘和我被外祖母派来的人买回去。外祖母也没敢把我们安顿在庆阳伯府里,只让我们住到一处小小的房舍之中,那时娘才知道弟弟没了,娘又担心你又伤心弟弟的死,再加上在牢中受了风寒,几下里一凑娘便病倒了,外祖母一直给娘请医求药,可娘的病太重了,一直拖到今年三月,娘再没能熬过去,就……”
季绣云听到这里,眼泪也从手指缝中滴了下来。可这里不是能随意哭泣的地方,是以季绣云赶紧擦了泪,着急的低声说道:“妹妹,快擦了泪,让人瞧见可了不得。”
季弄云心里也清楚,忙将眼泪擦干,问季绣云道:“姐姐,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季绣云低叹一声,轻轻道:“一言难尽,妹妹,等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告诉你,你快告诉我,你到这里来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外祖母的意思?”
季弄云忙说道:“刚才我告诉外祖母见到你了,外祖母便将我好一通埋怨,她直怨我怎么不立刻告诉她,也好让你在蓼芳宫里多留一阵子,她好和你好好说说话儿,问问你的情形。姐姐,你知道外祖母是最疼你的,为着当日没把你接回去,外祖母重重的发落了那日前来接我们的人,还一直内疚没有救到你,这已经成了外祖母的心病,外祖母一提起你便会伤心的哭起来。”
季绣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真的么?”从前她还是靖国公府二房大小姐的时候,庆阳伯夫人的确最疼爱她,可是现在她只不过是个罪奴,又有什么资本让庆阳伯夫人念念不忘呢。经历过太多人情冷暖的季绣云再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争抢漂亮衣裳头面首饰的大小姐了。
季弄云赶紧用力点头道:“真的真的,姐姐,我们是嫡嫡亲的姐妹,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比我们更亲近呢,我怎么会骗你。刚才我一告诉外祖母,外祖母就向小姨要了腰牌叫我来看你了。若非外祖母不方便过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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