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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第1页）

礁石被晒得暖暖的，光脚走在上面非常舒服。马丁把我们露营的家伙事儿都滩在礁石上，河谷中的色彩刹时斑斓了许多，几只美丽的兰蝴蝶绕着帐篷狂舞。

一块巨石挡住微风，我在下面架锅作饭。饭食自然还是面条，但头天路过集市时买了西红柿、鸡蛋，再加上两包榨菜，滋味甚好。我带了不污染环境的洗涤剂，锅就在河里洗，无需再到前面找水。

这里甚至可以洗澡。河水不深，清澈见底。急转弯处还行成若干浅潭，水流从几个凹口缓缓过，潭水清而静。其中一个只有石槽大小，正好与浴缸尺寸相仿。洛阳出来两天多，汗水几次湿透衣衫，我的长发更已忍无可忍。最妙得是公路上车辆极少，只有三、五辆养路段的车辆一晃而过。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上路后，我们俞发欣喜，这条河当真非常干净——向上5、6　公里也不见有人家居住。

越接近神农架山色越美，海拔也越高。马丁一面由衷地承认209当属中国最美的公路，一面更加担心自己是否进得了神农架。行前我们几次上网搜索神农架的旅行资料，却少得出奇。不过他在几个旅行留言板上读到外国人被驱逐出神农架的消息，也没说具体原因，只说胶卷被扯出，人被塞进回宜昌或武汉的车，不得停留。我安慰他自己有车不易被发现，心里却觉得这事荒唐，凭白无故怎么就驱逐老外呢？离开房县，我们看到了第一个木材检查站。一根横木拦住去路，上面挂个小牌子：　1。6米。马丁忙垂头假寐，一头金发却遮掩不住。房子里出来几个壮汉，往车里瞟了眼就抬起横木放行。这峡谷美极了。山一座座山峰隐入云端，苍郁的森林，奔腾的河水，醇厚清新的空气，还有狭窄起伏的柏油路。行车在此，夫复何求！几个民工突然从前面的拐弯处冲过来拦住车子。我立刻关上车窗，警惕地看着他们，后悔电棍没有冲好电，派不上用场。“前面放炮，要等等才得过。”为首的长者十分和善，没有丝毫恶意。不等我们下车，炮就炸开了，吓得我一身冷汗，要是开快点儿，没准儿就遇上了。爆炸滕起的烟尘还未散去，民工们忙着清理碎石。我问那个年长的神农架还有多远，他笑着告诉我“这就是林区　”。

以前去某个地方，我只把那里作为一个点，总有种到此一游的感觉。驾车旅行使我有了线和面的感念。长途旅行中，景点游览往往不及人在旅途的体验，特别是著名的风景区，多已人满为患，旅行的的心境多为嘈杂淹没。

神农架林区就由几个镇子组成。重要景点多分布在209沿线，其中过燕子垭等著名景点门票不菲，且是旅行团必游之地。我们自然放弃，只要去神农顶即可。此时马丁已不再担心被驱逐。在松柏镇得知只有天门垭禁止外国人照相；其它地方通行无阻，照相摄影也无妨害。看来那些留言的老外甚会搬弄是非蒙骗不知情的人，如果不是有我，马丁永远也不会来神农架。

天门垭就在放炮点附近，因为偏僻不便，去的人很少。除了惊人美丽的风光，那里可能还有什么军事设施。

209仍在峡谷中穿行。由于海拔较高，虽是九月初，不少树木的叶子已经发黄、发红。加之宽阔的河谷，稍显柔和的山峦，我仿佛在巴赫的音乐中穿梭，好象到了欧洲某地。不禁脱口说出来，马丁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这里确象奥地利的某个山区，只是他不辞辛劳飞到中国，却来了这个太不中国的地方。我不理他，置身欧洲的感觉格外好——省机票了。

神农顶门票40，车可以开进去。因为是保护区，进门前要登记身份证和护照。门卫说土路能通到神农顶，有导游带着四、五个小时能从小路登顶。进得大门，没有了河谷，公路一味地向巅峰盘上去。从地图山看，这条公路过神农顶向下到下谷坪土家族自治乡，因此路上间或可看到几辆蹒跚的货车。

林区晴雨无常，刚才的朗朗天空突然云雾笼罩，滴起雨来。不久遇到辆坏在路中的大货车，据说就快修好了——还有　2…3个小时。于是弃车步行。神农架是植物王国，除去漫山的剑竹，一路上的奇花异果几乎都叫不出名。放眼四望，所有的山峰都耸入云端，看不出哪座是神农顶。信步走上一座小山，爬上制高点——一块突兀的巨石，便连人也没入云里。

今年新版的全国公路交通图册没有表明国道的序号，但有个很好的创意，就是分别用红色和绿色代表油路和土路。因为华中行很多路线经过贫困山区，肯定有不少土路，这样的地图刚好可以派上用场。无奈该图册严重失实，甚至209这样的国道也不例外。出神农架不久，地图上本应是油路的国道变成尘土飞扬的土路。

这晚在神农架南边兴山县的一个山沟里露营，南距长江50公里。在公路拐弯的地方，刚好可以停车，路基下有一小块平地，用大铁铲修一下就能支帐篷。那不是一个露营的好地方，虽然离开神农架不到60公里，四周的山坡上都种着庄稼，只有路基两侧和山顶上才有树木。山梁上有两户人家，不时传来狗叫声。这是连续第四天露营，我们都很疲惫，早早就睡着了。

夜半时分，突然被车子的报警器惊醒，接着听到嘈杂的人声、狗叫声，“这是谁的车？！”有人不停的问着。我忙钻出帐篷，立刻有手电的强光直射我的眼睛，我趔趄了两步，险些摔倒。原来是兴山县公安局夜巡的。他们要了我所有的证件去看，问“你们几个人？”“还有一个外宾。”我用了个非常正式的词儿，马丁闻声拿着他的护照也出来了。验明正身后，为首的警察口气缓和下来，说这里治安不好，太危险，所以他们才要巡逻。然后他们给指了两条明路：向南15公里有个镇子，我们可去那里投宿；或者和他们回兴山县。我们支吾着答应就去镇上投宿，看着他们上了辆越野吉普扬长而去。这时已经过了1　2点，这种时候走如此危险的碎石山路，碎石会掉下悬崖。我们只有在这儿捱过这夜了。

第二天早上，马丁告诉我夜里有个警察在我们的车轮上小便了，味道很不好。

从计划这次旅行开始，我就憧憬着在巴东过渡的情景，心中荡漾着纤夫们低沉浑厚的调子。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鄂西最重要的长江渡口会在初秋的时候封渡。但在巴东遇到的第一个人的的确确说的是洪水期封渡了！开车旅行最忌讳的就是走回头路，于是我们硬着头皮沿着那条唯一的路开倒江边。

一个小店的店主说他能找到船，但价格可能要100元——国营摆渡小车只要15块。100可以接受，我们只要尽快过江。姗姗到来的船主是个女的，她一张口就吓了我一跳，500块，还口口声声她是独家经营。我二话不说上车要走，小店主忙拦住，说价钱可以商量。慵懒的女船东降到150便不再开口，看样子她似乎不在乎我们这一单。小店主解释说两岸的码头是私人的，路也是私人修的，一边10块买路钱。我犹豫着想要答应，马丁已经发动了车子，要我上车，说肯定还有其它船。车子启动了，女船东才焦急起来，追过来说120全包，然后带我们沿一条堆满石头陡坡，来到到了所谓的码头——一个十平米见方的土平台。我可怜的小车险些被大石卡死。

我们的船是条普通的驳船，甲板上能停2…3辆小车。开船的是那女人的老公。她告诉我这些天他们每天少则4…5　辆，多则十几辆地摆渡小车过江。这可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老实说，我并不觉得这里的长江很宽，江面也风平浪静，看不出洪水的样子；只是江水赤红赤红的，或者可以叫红水期。

巴东不似我想象中模样，没有古老的庭台楼阁，更没有纤夫的身影。立在江心，看两岸灰色的高矮楼房，我生出许多失望来。船还没靠岸，老板娘就催我交剩下的110，一边警惕地扫视着江面。我坚持要过了码头才给，她才交出实底——南岸的码头是国营的，不收费；并望着远处驶来的一条船说是船政要罚款。这时我才明白她的独家经营原来是非法的。

开出码头马丁打开前机盖检查机器，发现有汩汩的绿色液体从机器中流下来。我们吓坏了，立刻找到一个修理厂的地沟开上去。好在是虚惊一场：水箱没坏，机油也问题不大。到现在我们还弄不明白那水是哪儿来的。

巴东石油公司的人说到恩施有两条路——318和209。为使爱车少受颠簸之苦，我们选择了拓宽不久的318，另一条我极推崇的国道。

恩施城市还算整洁，只是和一般的南方城市没有什么区别。我们更喜欢小城风情，赶了些夜路到宣恩过夜。

离开宣恩，仍然是延绵不绝的山路，但比起前两天，又是另一番风景。这里山谷宽阔，公路两边多是成熟了的稻田、稠密的土家村寨和缠着头巾、背着背篓的土家人。马丁于稻田和土家的一切事物都十分新鲜，于是我们且行且停，一路散漫地开下来，全没有赶路时的紧张。

这日或许是赶场的日子，我们超过很多载满人和货物的拖拉机，路上步行的人或赶着猪、或背了满篓的物品，向南而去。果然，我们很块就堵在熙熙攘攘的高罗镇外，半米半米地向前蹭。

高罗镇就只有这一条街，四乡来的人们把山货或日用品等摆在街边，那个小凳坐在后面，亦或干脆蹲着。土家人的集市我也是第一次见，便停车在供销社相对宽敞的门外，转身投入火热的市场。

街上最好的地段有个卖炸果子（土家式）和米豆腐的食棚，老板娘穿一身淡花裤褂，一脸由衷的笑容。我们要了碗米豆腐和两个果子，做在小凳上边看她麻利的动作边和她聊天。她能说不错的普通话，和马丁沟通也没问题。她应该是见多识广，对坐在旁边的老外没有特殊的好奇，不象街上其它人，当马丁是个怪物盯着看个没完。想来好笑，昨夜在宣恩县城，我们被一帮孩子围追阻截，有个小男孩儿还扯了把马丁胳膊上的汗毛，断定是真的后才放手。米豆腐7毛一大碗，味道不错。看我吃得高兴，老板娘笑开了花，问我是否在武汉读书，家是否在来凤县城（前面十几公里就是），是否回家看父母等等。自从不再属于青春少女的行列后，我很受用别人当我还是学生，但这一次，受用的同时忍不住笑起来。

高罗的集市对我们是以外的惊喜，地道的土家风情，热情的主人、腼腆的村姑、悠然吸着旱烟袋的老人，以及不绝于耳的叫卖声，构成一幅美妙的水彩。每个细节都生动无比。马丁甚至找人补好了他鞋底开口的凉鞋，还兴奋地告诉我那个补鞋师傅如何娴熟、敬业。这份不曾期盼的欢喜，弥补我在神农架未能尽情的的小小遗憾。

出来凤7公里就是湖南，沿209向南120公里公里到永顺。我们从那里再换省道向东北去张家界。原想一直向南到凤凰，怎奈时间不足。以后的1000公里，就等到下次丈量了。

远行路线D　呼伦贝尔风情

1997年7月19日，我和好友实践了一年前在西藏旅行订下的盟约——明年开车去内蒙。这是我第三次驾车远行，也是第一次到远离城市文明的地方去。此行4950公里，共10天。

北京—通辽　19号中午在机场接了远道而来的朋友，便顶着瓢泼大雨向通县方向开去，经丰润、唐山到山海关。沿　102出关。在锦州附近公路多次和铁路交汇，道口繁多。但负责看地图的朋友并没有做任何提示，我见到排队的车队就向前冲，开到不能在开的地方加塞。最后一次也是车堵的最厉害的地方，向前挺进了两、三公里才发现又是道口。正要加到车队里，被道口值班室的人抓个正着，说了一车好话还是罚款200。从房子里出来，听见大车司机们叫好，说罚得好云云。希望这个道口现在已经有立交了。继续沿102到新民，向西北转向304，进入内蒙也就进入了沙地。当晚到通辽，正是内蒙古自治区成立50周年，城里热闹异常。

通辽—海拉尔　通辽向西北53公里是304和111的分道路口，沿111要去科右中旗，新铺的柏油路只走了几公里就无路可寻了。挺在路边等了好久才来了一辆驴车，车上的大爷只说前面没有路了。只好折回304，横穿科尔沁沙地到扎鲁特旗下道，沿沙石小路赶奔科右中旗。在此之前的旅行多是在城市之间来往，初见这样荒蛮且路况颇差的地方，即兴奋有胆怯。在科右中旗上111国道，过乌兰浩特和扎赉特后沙土路上了山。因为路况差不敢贪黑走路，就住在只有一条街的小镇蘑菇气。镇上人听说我们两个女孩要去海拉尔，头摇得象卜楞鼓，说兴安岭的危险不是我们两个女孩能承受的，12道梁更是吓人。我们就这样被惊吓着到了扎兰屯。向交警问路，他的反映和蘑菇气的人一样，直接建议我们掉头向东别处玩去吧，指着旁边一幢六、七层的高楼说海拉尔那边的山都这么高，你敢过吗？！老实说我心里真怕，可是坐在副座上的伙伴对危险的反映似乎并不强烈，我不想做胆小鬼，也就硬着头皮向前冲。通往海拉尔的是301国道，从这次旅行我知道国道并不意味着好公路，过兴安岭的还是沙土路。不过这条路并非我想象的艰险，12道梁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就开过去了，一路无话到海拉尔。

111国道应该已经通了。我们不觉得大兴安岭的山路特别艰险，多半得益于我们两个从学生时代起就走南闯北，特别是头一年在西藏旅行的时候遇到不少真正的危险，这的危险实在不足挂齿。

海拉尔周边　301国道直通满洲里，令人安慰的是220公里全是柏油路，且出海拉尔不收费，只有回来的时候才收3块！沿途是肥沃的呼伦贝尔大草原，成群结队的牛羊马匹不时逍遥地穿过公路。在中俄边界停好车，到界碑前猴蹿几下，算做留念。通向西伯利亚的铁路就在身旁穿过。归途去了呼伦湖，两个人围着大桌海吃湖鱼湖虾。彩虹铺就回海拉尔的路，大草原的美丽再次使我们折腰。翌日去陈巴尔虎旗的草原度假村，到时才发现各地的度假村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这里的只是以蒙古包的形式存在着。帐内歌舞升平，身着蒙古袍的小姐们不停地向穿着警察制服的客人净酒，并祝他们“越爬越高”。索性大草原是策马疾弛的好地方，下午就我们两个人，尽情驰骋。

海拉尔—哈尔滨　清晨5点离开海拉尔，沿301回扎兰屯，这次速度比来时快了近1倍。离开阿荣旗进入黑龙江，公路两侧是一望无际的基本农田，人烟渐渐稠密起来，习惯了前后10几里地没有人烟的我们真有些不习惯，特别是需要方便的时候。不过柏油公路直通齐齐哈尔，而后的301因施工在林甸断路了，我们费了很长时间才找到路去大庆。大庆—哈尔滨的高速只有半边通车，到哈尔滨城外时已是晚上9点。

哈尔滨—北京　沿102国道一路杀向西南，过沈阳、天擦黑时到锦州，在一个道口被铁路拦住，一人冲上来说我压了实线，又要罚款200。我下车后发现这就是来时被罚的道口，不过这次可是冤枉我了。经讨价还价最终罚了60元。进关后先到北戴河，美美地吃了海鲜，沿102回到北京。

这是我第三次长途自驾车旅行，因此在线路设计上还有些不得要领——走了很多重复的路。如果我有机会在走一次，我会沿111国道直到加格达奇再向西经鄂伦春旗、额尔古纳到海拉尔。这条路经过北方山区、内蒙沙地、大兴安岭和呼伦贝尔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