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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答案来得猝不及防,余宴川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可以一口气涌上这么多种情绪,百感交集下归于麻木,在空荡荡的脑海里捕捉不到任何想法了。
他唯一能够想到的事情,居然是“难怪谭栩下周要特意飞过来当面和他说”,许多事情隔着电话线完全讲不清楚。
他问:“你知道那朵花是什么吗?”
谭栩说:“去年跨年时部门一起叠的假花。”
合着他还真知道,余宴川都要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他确定没有在跨年夜把那朵花送给谭栩:“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着吗?”
谭栩说:“不知道。”
余宴川向后坐倒在沙发上,散起了一层细微的浮尘。
谭栩又说:“但你会告诉我的。”
就像当时你问我知不知道塑料枝这个店名的含义,然后又说“以后再告诉你”。
他隐约能够明白“以后”的隐喻了。
余宴川将脚腕搭在玻璃茶几上,将落灰蹭出一小片透明,他安静想了一会儿才说:“就当如此吧。”
挂断电话后,他把行李箱打开,那朵塑料花再次被挤压变形,余宴川用蛮力将花瓣伸展开,翻箱倒箧找出了一个花瓶。
他把塑料花插在花瓶里,摆到了电视柜上。
被强行打开的花瓣慢慢卷曲,顺着折痕萎缩回去,变成了一株将败不败的丑陋假花。
余宴川看着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上一次把这朵花从背包里拿出来、用力舒展开被挤压成一团的花瓣的日子——那个跨年夜,仿佛就在昨天一样。
不知是不是跨时区的缘故,他逐渐失去了时间概念,连带着对半年前的回忆都忽近忽远了。
半年前还没和谭栩分道扬镳之前,他手里还有一张走后门拿到的龙鼎酒店的VIP黑卡,包吃包住包玩,豪得不能再豪,他都怀疑这张卡变现都能变出五位数来。
在他们断掉联系后,那张卡被他递到了很多人手里,做慈善一样一周五次变着法的消费。
余宴川说不上心情如何,但他只是想把每一天的消费额都顶满,好像这样就可以显现出他的洒脱坦荡不避嫌,表现得有多不在乎。
谁都没有先低头,谁都没猜透谁。
余宴川不知道谭栩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了这朵塑料花。
也许很久之前就看到了,但只是把它当成了一片废旧的塑料纸,在那一天他提到塑料枝这个店名后才猛然反应过来。
也许更早,也许更晚,反正他发现了。
这一通电话后,他们再也没有相联系过,该说的已经说尽,再扯下去就过于虚伪了。
当晚余宴川没能睡好觉,屋子里的空调风时缓时急,吹起来很别扭,他游离在半梦半醒间一整夜,转天又要强打精神地坐着Jeff的车去公司。
Jeff买好了袋装三明治给他当早餐,公司在写字楼林立的中心区,街道两侧时有典雅旧楼而过,余宴川扫了一眼轻轨线:“这条轻轨通我家。”
“是的。”Jeff目不斜视地开着车,“您如果开车不习惯,可以坐轻轨来。”
这家分公司的外观比余宴川想象中的更气派,他顺着旋转门走入,偌大空旷的一层大厅内只有两位身穿职业装的女士,正站在接待处内接电话。
Jeff与她们点点头,按亮了直梯的上升按钮。
电梯上行,透过透明门能看到楼层内各自忙碌的职员,Jeff说:“办公室在五层,我已经安排财务把近年流水送过去了,您可以先看一看。”
余宴川抬眼打量着公司内装潢,看起来和安城的差不多,楼层分布也几乎是一比一还原。
余长羽出差时频繁地发了工作相关的内容给他,部分区域和特别注意的地方都在其中,余宴川一边走一边将现实对应上,心里总算有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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