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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仿佛被人用坠子敲打,“嗡”的一声不能思考,半夏也急白了脸,“五皇子,这、这——”在他面前手足无措。
深深吸了一口气,抱起眨朦胧眼眸的小毛球,双腿支撑着沉重的身躯,严声命令,“摆驾!”。
宽阔的田坎在这雨天里就像荒芜的废墟,车轮每滚动一圈就沉久的刻钟沉着一时辰。
“快点!”宇宁压抑不住内心的焦急,打开小木窗望着那一片乌黑的景象,冷冽的雨水不停侵入,将干燥的车内泡的湿漉漉。
见状,半夏双膝前行,抬手拉上木窗,“五皇子,寒气侵身,小心风寒”话音刚落,车妇沙哑的嗓音便传来,“五皇子,到了”。
半夏身形虚挡在车门前“五皇子,请让奴才为您穿上蓑衣”,宇宁双目焦灼,不停往门外窥探。
踩着泥路,狂风暴雨总是钻洞找隙的拍打着他的脸庞,随着他的步履前进,闯入眼帘的是一群朦胧的人影,昏黄的灯光在这乌黑天气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不由得加开步伐,尽自己最大的限度迈着大步往那间茅屋奔去。
“诶!?五皇子”忽然前头的人影夺步飞奔,半夏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撑着伞连忙追了上去。
脉搏的跳动仿佛要挣脱跳出,心底那个细小的黑洞在无限放大,侵蚀他紧抓住的一线希望,当他双脚沾满污泥,云髻凌乱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都愕然的凝着他,都不禁为他让出道路。
“五皇子”最后追上的半夏连大气都没空闲歇歇就跟着五皇子进了屋子。
里面狭小简陋,屋内有七、八名农妇围成一圈,将原本就不大的屋子挤得更加挤逼,这时,从灶房回来的依巧捧着一碗汤药正想穿过人墙,余光一瞥,意外瞧到那抹清丽的身影。
“五皇子!?”依巧诧异的望着男子,其余的人也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到他身上,就这片刻的动作,透过人群的空隙他凑到床榻上躺着一个人,心头一颤,他怔怔的埋着缓步。
闯入眼帘的是那个浑身泥土的女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污泥在她脸上染上了死亡的黑色,寒气正从他的脚底一点一点的往上窜,迈着泥步,一步一个脚印。
站在床边,他面无表情,仿佛情感早已抽空,剩下了一个空壳,僵硬的伸出手臂,捏着袖角轻柔的拭去女子脸上的污泥,烛光下,一抹古铜肌肤露出一丝属于生命的血色。
“呼~”宇宁重重吁了一口气,感觉力气也在渐渐回潮,当即,他转身命令屋内的人们,“都出去!别在这儿扎堆”,众人先是一愣,继而陆陆续续的走出屋外将卖屋围上里外三层,对于元容昏迷不醒,甚是焦心不愿离去。
见屋内清静不少,宇宁侧身依坐在床沿,这时,一把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对不起,都是贱民的错”。
循声望去,一个身穿灰蓝粗布衣裳的中年男人牵着一名小娃,愧怯的低着头,浑身颤抖如秋风中的落叶。
阿添含泪望了眼昏睡在床上的元容,堆积在眼眶的泪水忍不住倾泻而下,哽咽的不停道歉,“都是贱民,元容如不是要救咱俩也不会这样,都是我??????”。
宇宁心中道不出什么滋味,一方面怨恨这女人傻憨忠厚,一方面又贪恋她这坦率善良的性子,摆摆手,宇宁无心顾及他,也不打算安慰他,“罢了,错不及你,天灾人祸难料”。
“对了,先让容姐姐把这药喝下去”依巧快步上前,牛婶晃过神赶忙去扶起元容方便依巧将药灌下,就在这时,一只藕臂却将药碗挡了回去,回头跟半夏说道:“立即把御医召来!”,半夏得令急急跑了出茅屋,接着,宇宁朝门外大喊一声,“来人,将驸马抬上马车!”。
牛婶她们一听,立马慌了神,“五皇子,元容还不知有没有受伤,如果乱动的话——”,宇宁没等牛婶继续说下去,一记锐目将她的话堵了回去,“难道在这乡村地方就能将她治好了!?”。
牛婶语塞,但这时救元容是首要之事,不等随行侍卫来,牛婶和朱婶各抬一边将元容抬起,回头望着愕然张目的男子,“马车在哪!?”。
闪过一抹释然笑意,宇宁起身领路,将元容安顿好,俩人立在马车前凝重的对宇宁请求,“恕草民无力要求,希望元容醒来后望五皇子给捎一声平安”。
低头望了眼身边的女子,宇宁肯首答允:“没问题”。
望着那辆渐渐被暴雨隐没的马车,俩婶子站在泥路依然翘首以盼。
皇子府随着这场雷鸣暴雨炸开了锅,侍人端着热水、衣裳、干净的白布不停的进出阿子房,三位鬓发抹霜的御医咬文嚼字的背诵着医书上的一串串拖沓冗长的字句,听得宇宁云里雾里,一声怒喝喝止,“够了!本皇子不是要你们来背医书,简单明了的告诉我!驸马到底怎样!”。
三人抹了一把老汗,面面相窥,须臾,以为年资较高的老者站了出来,拱手作揖,“禀告五皇子,依臣等诊断,驸马是由于在泥土下受困时间较长,导致血气缺失进而陷入的昏迷,且驸马体内正气消弱,被邪风侵入,浑身高热不退,恐怕——”无能为力的愧疚目光对上那双沉凝无神的双眼,老者惶恐低头沉重的话语一改,“驸马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现在下定论还太早,臣先给驸马配一方固气培元的药方”。
不知道那三名御医何时退下的,耳边那嘈杂的雨声也在不知不觉中停止了,只闻“滴滴咚咚”的滴水声。宇宁侧首凝着床上的人影,迟疑的步伐缓缓迈前。
看着她痛苦的皱眉喘气,心就像被一把钝刀在来回拉扯,伸出的指尖也被她身上的滚烫灼了回来,握了握拳,他摊开手掌柔柔覆在元容的额头,甘触碰就发现女子眉头在缓缓松开,对于额头的凉薄甚是眷恋。
见状,宇宁将另一头夹在木架子上的铜盆挪到面前,一手泡在凉水中,一手覆在滚烫的额头上,如此交替着。
看着那张稍稍酣睡的脸,宇宁心中不禁埋怨起来,抽出手捏了把那张傻乎乎的连,嗔道:“还不快起来!就这么想让本皇子伺候你么!”尾韵落地,无声回响,手指一松,柔荑轻抚着那片被自己捏的发红的脸颊,眼波柔荡,语音缠绵,“快醒来呀,笨蛋,你不醒来我的秘密怎办,会被人发现的呀??????”呢喃着,他的音调变着有点强硬,“再不起来我就把簪子摔成四截!”。
她不会像平时那样急着脸,也不会无奈的对她微笑,更不会在那双黑色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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