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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第2页）

第三，计划者们不可能知道千百万人各自的需要，因此，计划即使在技术上可以制订出来，并得到实施，也不可能满足人们的各种真实需要。例如化妆品，中央计划者怎么可能比消费者更清楚某个女人想要什么样的产品呢？计划者只能给用户提供他们自以为对方应该需要的产品，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第四，由于产品的价格不能反映成本，就没有办法计划哪些物品的生产需要提高，哪些需要减少。在技术上可行的计划很可能是损害社会价值的。由于没有市场机制来生成价格，关于需要生产哪些产品的理性计算就不可能做到。

第五，拿计划经济与战争时期的管制措施进行类比是完全误导性的。战争的显著特征是目标由政府确定，而和平时期的特征是开支由个人消费者确定。在和平年代，生产的目的是为了满足消费。战争时期与和平时期的社会目标截然不同。

第六，即使上述的所有问题都能得到解决，计划制订者也不知道开发新的产品或者用新的方法生产老产品的潜力。更麻烦的是，他们会认为，这样的标新立异是给自己添乱。因为所有的创新自然会打乱现有的计划，增加不确定性，没有人知道新产品该如何完成，或者新技术的实际效果到底如何。因此在实践中，我们看到的计划经济往往是抵制创新的，这与市场经济完全相反。

最后，对外贸易无法成功地融入计划，因为根据定义，外国人并不接受本国计划的约束，除非制订计划的人能控制对方。计划的本质是命令式的、等级式的，把整个国家变成一家大企业。只有国家之间也存在这样的等级或命令体系，计划才能够跨越国界。由于这个原因，独立的计划经济国家都尽可能追求自给自足的状态。同时，它们当然还需要交易某些自己不能生产的物品，只不过由于计划当局不知道物品的实际成本，也就不知道通过交易能创造多大的价值。

完全的国家计划经济观念不但是错误，而且十分荒诞滑稽。它忽视我们所知道的激励和信息在经济运行中的一切作用，因此，在机械设备相同的情况下，苏联和东欧国家的工人的人均产出要比西方国家低13。中国的农民的生产力则在公社体制废除后翻了一番。即使在官员们都正直奉公、卓有能力的条件下，计划仍然会失败。可我们也都清楚，那些能到达权力阶层顶峰的人们要保持这些品质会有多么不容易。中央计划经济在与市场经济的马拉松长跑中不可能获胜。然而许多发展中国家却受到了这样的诱惑，甚至发自内心地欢迎。这就显得更加可笑了，因为这些国家的政府并不像苏联的计委那样拥有对工厂厂长的权威。

。§虹§桥　虫　工　木　桥　书§吧§

第9节：大夫，请先把自己治好（3）

政府需要为经济做的事情

既然中央计划经济无以为继，市场就成了唯一选择，不存在第三种让有大量劳动分工的复杂现代经济顺利运转的机制。只有在那些极少发生变化的、非常简单的经济里存在另外的行为模式。某些反市场经济的现代浪漫主义者幻想，可以由此逃离市场，例如他们经常提出，现有的经济体应该分解成更小的〃地方〃经济。他们是在白日做梦。他们应该记住，强制实施这样一种过时的生产组织模式的社会在过去往往是压迫性的、等级森严的国家。

那么，政府应该为市场经济的有效运转做些什么呢？在最广泛的层面，至少应该有三方面的功能：首先，提供所谓的〃公共品〃……市场无法自己生产出来的产品；其次，把外部性内部化，以便解决市场失灵的问题；第三，帮助那些出于各种原因在市场竞争中做得不好或者面临很大风险的人，以免社会的不平等超出合理的限度。

前文的第三章关于市场和政治的关系的讨论，以及第四章关于现代发达市场经济的运转的描述，已经介绍过，政府必须提供某些必要的公共品。政府首先要保护民众的财产免受他人的掠夺，因此必须建立军队、警察、法官和监狱系统，政府还有一项核心职能是制定法律并保证其实施，然而这些职能需要独立地行使。司法相对于行政和立法要保持独立性，这是确保公民免受政府的掠夺行为的最为重要的一项制度安排７。

因此，保护产权的一项基本要求就是实行公平的法治。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阿玛蒂亚·森指出，〃立法和司法改革不但对于法律制度自身的发展是重要的，而且对于其他领域的进步，如经济增长、政治发展等也具有关键意义，这些都是社会整体进步的必要组成部分〃。我们可以想见，世界上法治质量指数最高的国家都是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成员国，其次是东亚国家，法治质量最低的国家是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国家和前苏联国家，后者反映了长达七十多年的计划经济和党国体制留下的消极影响。

在目前的阶段，政府需要提供的第二个公共品是稳定的货币。在过去三个世纪中，货币体系有了重大的变革。最开始，大多数货币是金属铸造的，后来的大多数货币成了纸币，但还可以与金属兑换。最后进入20世纪以来，货币成了纯粹由政府创造或者说许可流通的交易工具。这其中的每个阶段都出现了新型的挑战。

只有当政府能始终控制自己的负债水平，或者在即使政府陷入财政困境之后，中央银行仍能保持独立性的情况下，货币的价值才能保持稳定。在历史上，政府的财政危机是酿成经济混乱的主要原因之一，因为政府为了解决赤字会通过通货膨胀或者铸币造假的形式干扰经济的运行，还有，政府拖欠债务会破坏给自己提供贷款的金融机构的财务状况，这些危害也可能同时发生。

◇欢◇迎◇访◇问◇BOOK。◇

第10节：大夫，请先把自己治好（4）

以上的故事自古有之，并且在不断翻新。最近的案例是阿根廷政府在2001年底的破产。1575年，西班牙的菲利普二世由于欠债，把著名的福格尔银行（the　Fuggers）给拖垮了。而在17世纪末，英国的威廉三世创立了英格兰银行来管理国债，以应付与法国的战争。这样的安排使英国政府在财务管理上做得非常出色，足以保证长期战争的需要，而没有发生直接或间接的债务拖欠（包括通货膨胀和铸币造假的手段）。货币的稳定、信用和公共财政，加上人们或多或少诚实缴纳的税收，以及大海和皇家海军的帮忙，成为英国在18～19世纪早期对法国的一系列漫长战争中确立了胜势１１。同样，它们对于英国经济在18～19世纪的快速发展也功不可没。

在20世纪30年代和大萧条过去之后，人们普遍认为，政府对于稳定货币和健康财政的义务与负责宏观调控的义务需要调和起来。这是约翰·梅纳德·凯恩斯在发表1936年的名著《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中提出的经济学创见。但在20世纪70年代，随着滞胀带来的经济崩溃，这种论调又过时了。如今，通货膨胀目标控制和稳健的公共财政被经济学家们普遍认为是实现宏观稳定的条件，也是合理的、应该达到的目标。不过，关于中央银行在控制金融泡沫方面负有多大义务仍然存在很大争议。

另外一个有着公共产品性质的重要产品是基础设施和基础研究。在历史上，道路是非常典型的可以由政府来提供的基础设施。道路空间不是纯粹的公共产品，因为其使用无疑存在竞争性：两辆汽车不能在同一时间占据同一地点。但是另一方面，政府又很难对使用者进行收费（不过现代技术的进步已经使得道路收费变得越来越可行）。基础研究则更接近于纯粹的公共产品。因此，政府往往是非常重要的学术研究资助者，而在自由社会，慈善捐助和企业资助也是重要的资金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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