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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2页）

聋人常常被困在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没有语言和文明，只有原始的欲望、无声的画面和不被理解的肢体动作……

聋人的世界比较荒蛮。

直到聋哑人学习到文字和手语的时候，事情才有所好转。

但他们的手语为大多数人所不懂，书写文字又让大多数人感到麻烦。常人表达和接受信息的方式和能力正是聋哑的人所不能够具备的。

日子一天一天像在表演。

在这个缺乏心灵默契的时代，在这个需要借助于耳朵和眼睛来观察的时代，在这个需要用眼睛和耳朵来接受信息的时代，在这个需要耳朵来捕捉和学习语言的时代，在这个尚需用语言来表达的时代，对于人来说，他最宝贵的、最重要的，究竟是眼睛呢还是耳朵？！

向蝉而生67

这沉默的夜晚，是什么牵住了我的心？

我问起了永远，

但你沉默无言。

我的沉寂的童年时代，我只能和一个人比较，那就是海伦。海伦的童年有两个朝夕相处的亲密伙伴。

一个是她家厨师的女儿——玛莎·华盛顿。

另外一个是一只名叫贝利的老猎狗。

而我的伙伴只有我的妈妈——后来因为经济的原因也和爸爸外出打工去了……所以，头一段我生活在一个陌生的我父母原来完全不认识的广东人的家庭。

这样，我就几乎掉进了恐怖的怪圈。

庆幸的是我爸爸很快把我接到身边，幼儿园教师很容易就懂得了我的手势，所以每次我向她请求，她都能很快就明白。

老师大概认为与其让我遵从她的意志，还不如听我的意思来得聪明——因为我的听不懂这件事情让她很厌烦，所以她都会很快而且很利落地满足我的需求。

这一点竟然和海伦家保姆的做法完全一样；这样就会惯坏她的性格。海伦小时候身体一向结实又好动，性情冲动又不顾后果。

我也一样。

海伦小姐非常了解自己的个性，她总是喜欢我行我素，甚至不惜为此一战。

我也一样。

不过，这个性格却使我活泼外向，对世界充满好奇，这对我后来很快学会了说话并且坚持到正常学校读书帮助很大。

人们总是从开始不能接受我，到部分接受，到完全接受并且最后所有人都会成为我的好朋友的。我对这一点非常的自我满意并且引以为豪！

到了我的小学时期，我跟乡下的孩子们在草地度过了不少时光。我喜欢草地，阳光，鲜花，蝴蝶，还喜欢抓蚱蜢、螳螂和小虫子……

但是，来到广东后，粤语就好比外语一样难懂。

外来的大部分人都不会说粤语，并且操着各自奇怪的“普通话”。这一点也很好地掩盖了我的“缺陷”。

人们对我怎么说话似乎并不特别关心。因为我大多数的时间，与人们交流，就好像当年美国白人和印第安人一样“交谈”——你又问起了梦想——我有点感伤。

呵呵。

向蝉而生68

海伦对她爸爸最初且清晰的记忆是——

有一次，她穿过一堆堆的报纸，来到爸爸的跟前。那时，她爸爸独自一个人举着一大张纸把脸都遮住了。海伦完全不知道爸爸在干什么，于是学着他的模样，也举起一张纸，戴起他的眼镜，以为这样就可以知道了……

多年以后，海伦才了解到那些纸都是报纸，爸爸是报纸的编辑。

对于我也一样，很多普通的现象我是在多少年后才会知道它们的语言意义和语言文字的表述方法的……所有的现象，在还没有被装进文化人的脑子里，大约都和在一个高级动物的眼睛里差不多吧？！

因为，他们实在是在用一种最野蛮的方法，即没有语言文字和概念的方法感知和观察世界的……

动物的思维或许有独特之处，但是的确难以和人类兼容、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