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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道者万宗之源也（第1页）

千桦寨外表并不突出，带着浓浓的乡土气息，更有几分山贼营寨的架构，只是到了内里却别有天地，格局怪异不说，建筑高低起伏错落无常，便是族长的住处也风格异于寻常。

慕容复带着手下侍女护卫被安置在部落外围一处竹楼中，那里属于外围，距离大道不过数里，更是居高临下总阚部落全局，还有充当哨所的功用，这便是他们的所谓诚意了吧。

当夜，千桦族长率族内能征善战之士五百人，分三波走不通路径赶往荣经县成，第一波人马五六十人，族长为首带着求来的官印走大道，直奔荣经县成。作为伪装，他们随行马匹上还带着一些财货，只是这马匹除却当地的矮马，还有两匹属于慕容复等人的高头大马。

第二批、第三批人马分作为左右两路，自山林潜行，绕过几处紧要之地后，各自走小道赶往荣经，每队两百余人，约定好了时间，于夜间南北夹击荣经县成，而李、严两家所在恰恰是荣经县城南北，县衙则在中心地带。

第二日一早，遗老在两名年轻秀丽女子搀扶下寻到了正在修炼的慕容复，那《乾坤大挪移》乃是有主之物，《斗转星移》更是家族秘传，自不可轻易示人，便打起了太极拳，这门拳法易学难精，藏而不漏让人看不真切。

慕容复不避开旁人，那胡子花白的遗老也没有主动避开的意思，反而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待他收了架势才击节赞叹道：“好一个道家拳法，意在力先，刚柔并济，绵绵不绝，用之不勤，好好好！”

这遗老一张口便知有没有，慕容复双眼精光一闪，吐出一口浊气，浊气凝聚成剑飞出丈余方才溃散，只这一口气靠得近了也能将人打伤，让那老者手一紧。

“而今江湖道门不兴，反倒是佛门颇有一番造化，少林更是被称作武林泰斗，远的且不说便是这大理国国教便是佛教，天龙寺更是大理皇室最终归宿，皇帝退位也需要走上一遭。”慕容复随手接过侍女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遗老呵呵一笑，淡淡的道：“佛门，外来者，天下百家出道门，道者，万宗之源也。”

慕容复闻言不由得笑了笑，却是非常好奇的来了一句：“愿闻其详。”

那遗老自认年迈，大大方方的找了一个木桩子坐了下来，捶了捶腿脚这才慢腾腾的道：“春秋战国战乱不休能人辈出，诸多先贤集大成者开辟各门学说，便有了极盛一时的诸子百家。只是高屋建瓴却需根基，然中华大地，所谓根基者，何也？”

“《易经》也。”不等慕容复回答，遗老自问自答絮絮道：“《易经》始于远古，共计三部，《连山》、《归藏》、《周易》。据传，《连山》《归藏》为天皇氏所创，汉初时便失传。那《周易》却是广为流传，形成也颇具传奇色彩，号称人更三圣，世历三古。”

上古伏羲，留天地之象；中古周文王，演《易经》之道；近古孔子及弟子后学，注《易经》而成《易传》。便是当今最为盛行的儒家，其开创者也曾师从道家老子，说道家乃是万家之源，何错之有？

说到这里，遗老微微叹息道：“这世上最厉害的便是时间，最怕的却是私心，那《周易》能够流传，虽和王室式微有关，却也是放开了流传出去，变成了而今最为着名的经典之一。而《连山》、《归藏》则不然，只因上古时期被列为秘术，秘而不宣少为人知，待得知道的人落难，后继无人便湮灭在历史长河中，诚为可悲。”

慕容复闻言深有感触，却轻轻摇头道：“大道无私，天道至公，而人道多有不足。私心生，则事有异，传承之事关乎千秋万代，一旦错了便可能遗祸千古。一旦断了，便再无重见光明之日，却是可惜了。”

似乎感觉到气氛有些沉闷，遗老摆摆手道：“我这老骨头，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坟墓，发发牢骚也便罢了，你这小年轻，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何故做这悲秋伤春之叹，不吉利，不吉利。”

不等慕容复有所反馈，遗老便道：“我家那小子传来了信，李、严两家掌权者并手下势力已经被灭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那些喽啰并旁支，也翻不起什么浪花，财货被劫走小半，许多文书却被留了下来。其中便有他们各种账目往来并勾结盗贼所行恶事的证据，若大人此时出发，还能赶上扫尾。”

“那以老人家的智慧来看，小子什么时候动身，什么时候抵达最为合适？”慕容复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位老者，后者抚须一笑道：“早饭后出发，不紧不慢，若遇到官府报信之人则急行，如不然则缓行今日晚些时候亦或是明日一早到便好。”

“那是早一夜好，还是晚一夜更佳？”慕容复却是继续追问。

“早有早的好，晚有晚的好，只看大人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了。”

“还请老人家细说。”

遗老也不推脱，却是将荣经县成内的情况一一道来，除了李、严两家势大，掌控了不少势力产业，甚至连县尉县丞都是他们的人，只是这一次却是被千桦部落一并铲除了。

剩下的那些小氏族和大户人家并不强势，却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关系手段，其中最关键的便是和边军多有牵扯，之前边军大败，守关大将重伤，便有官军前来讨粮，至今未归。

不是他们不想归，而是完不成任务，拿不到粮食，边军便有断粮之险，届时怕是会出大事。而主导着一切的恰恰是李、严两家，他们非独是本地土霸王，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大家族，虽是分支，却根基稳固人脉颇广。而他们虽为汉人，却常居此地慢慢被同化，甚至和异族土人更加亲密，对于汉人的认同感便少了许多。

他们亲近大理国的同时，也在和吐蕃国眉来眼去，这一次边军失利，其中便有他们的手脚。

“他们看到了大宋国被辽国打压，奈何不得西夏，时常受吐蕃骚扰，朝中更是腐儒强于军士，便以为宋国自甘堕落命不久矣，却看不到宋国之富有，武林之兴盛，便是辽国、西夏、吐蕃联手来攻也未必拿得下。”

遗老哼了一声道：“这等鼠目寸光之辈，合该被灭，便是老朽不出手，被他们主家知晓了，怕也不会轻饶了他们。”

慕容复脑海中无数个念头翻滚，笑了笑道：“之前我们便说人有私心，便是知道自己人错了，大抵也不会出狠手，顶多给个教训从高位上打下来罢了，总不能随随便便将这分支的基业也一并抹除了吧。”

那遗老斜了他一眼道：“既然坏了，何不直接剜去腐肉，等待新生，若一味迁就，只怕顽疾不去，越来越深。日后再想剜去，怕是代价更大。你这小子看着英武，怎得学了那些腐儒的夫人之人，这却不是成大事者应有的品质。”

“哦，老人家欲助我成大事？”

“老朽年过七旬，自认比不得姜尚，却也有一点子流芳百世的念想，不知阁下是否能够让老朽如愿？”

“不知老人家所谓的大事，到底有多大？一县，一府，亦或是一路，一国？”

“我老了，便是此时立刻帮你谋划，这荣经县三月可定，一年可兴，而后十年定雅州，再往后怕是未必活得过。若想如大理一般立国，怕是有些困难，没有三五十年难以将西川拿下，若不能完整拿下西川，立国便有极大风险。”

“三五十年也不算久了，一代不行便两代，两代不行便三代，便是百年有成，我等也算是鼻祖，足以流传百世了。只是不知老人家，是否愿意助我？”

“你便不问老人家我的出身来历？”

“问了你会说吗？”

“这个，且等日后吧，若公子真的合格了，便全部给你也无不可。”